蕭肅軼眼裏多了幾分亮色, 從上到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他,細致到林蘇白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或者衣服上有哪條皺褶沒有撫平。
“也沒有比我帥上多少嘛,頂多是旗鼓相當。”他這話本隻是在嘴邊嘀咕,但耐不住他倆靠的近,且林蘇白耳目聰明。
林蘇白忙繃著臉,垂眸掩住眼裏的笑意。還以為趙長老的這位天才弟子也要找自己比鬥,結果是對容貌更感興趣嗎?不過……他的手不自覺的摩挲著劍柄。真是旗鼓相當嗎?
還好蕭肅軼很快便擺正了臉色:“聽說你已是木丹修為。我等你……改日一戰!”
說罷了,他把巨劍重新縛回身後, 又恢複了那副高人弟子的模樣,冷著臉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果真還是武癡啊。”林蘇白目送著他走遠。方才那話大概是他聽錯了吧?
還沒入學就已經遭了不少仇恨。林蘇白目光斜落到手中的鐵劍上, 想著蕭肅軼方才的動作,手一動也學著耍了個劍花。
少年握著滿是紅鏽的鐵劍一點都不瀟灑, 他笑了出來,搖搖頭, 往回走去。
門前牌匾下的蛛網還是他離去時的模樣,果真不能指望那兩隻在家會自覺打掃。
林蘇白伸手把門推開。剛踏進去,狐七聞聲而出,一頭紮進他懷裏。少女抓著他的領子,聲音悶悶道:“你去哪了?一晚上沒回……”
鼻子動了動, 她好像聞到了酒味,很淡,但她知道林蘇白是不喝酒的:“是不是大叔帶你到哪個地方玩了?”
能去哪兒玩?那酒味估計是被牧野的酒葫蘆灑到的吧。林蘇白把她拉開了些。
見她這麼愛粘著自己不是不高興, 他輕咳了一聲,把那小竊喜壓下,轉身先把門關上:“很紅呢?”火狐狸不是一直愛跟著狐七的嗎?
“他餓了,出去找吃的了。”這就是狐妖和狐仙的差距。
林蘇白把昨日午後至今發生的事跟她簡要說了一遍。
狐七聽著,唇一直緊抿:“你真的沒事嗎?”她修煉就是吸收日月精華,對什麼五顏六色的元丹還是第一次聽說。
林蘇白搖頭,見她一頭墨發淩亂地披著,便拉著她到石階前坐下,從袖口掏出木梳和發帶,幫她把頭發綁好,又給她看回來的路上給她買的釵環。
狐七高興地接了過來,其中有支珠釵,還有個小銀環,上頭掛了兩個小金鈴鐺,一碰會“叮當”輕響。
許是狐狸都愛些靈動有聲的東西,她眼眸亮了起來:“怎麼用的?”
她人形好像戴不進去,是變成狐狸的時候戴的嗎?
“梳發髻的時候。”林蘇白把她額前的留海理順,“等我學會了就幫你梳。”
“好啊!”她把釵子都收好,眼睛笑得彎彎的。
兩人又就這林蘇白進階和體內黑色元旦的事討論了一會兒。狐七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鐵劍上。
林蘇白見她感興趣,便把劍遞給了她。狐七接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又把劍鞘拔開了查看。
“這劍有問題?”他很少見狐七這般專注的模樣。
狐七閉眼感受了一下,眉頭蹙了起來,“感覺有點熟悉。”過了半晌,她又搖了搖頭,反問林蘇白:“你為何要選它?”在外人看來,不就是把破鐵劍嗎?
“不知道。”林蘇白回憶了下當時的感覺,“隻覺得挑了它後,其它劍仿佛都入不得眼了。”他起先想試的那把青色長劍該是上品寶器,卻還是放下了,選了這把鐵劍。
“這樣啊。”狐七白皙的指尖在劍上滑動,在了劍柄的凹痕處頓了頓,“這痕跡……”
她想了想,猛地站起來,把劍拋回給林蘇白,手扯開了衣領。
林蘇白愣了下,剛想阻止,卻見狐七從領口翻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
“你看!是不是剛好?”她扯下了掛繩,把石頭拿到凹痕處比對。
確實剛好。林蘇白瞳孔微張。
那塊黑石是他在最後一次跟鏢的時候交給狐七,讓她幫忙保管的,是他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怎麼會,跟一把在庸禾皇都學堂武器司頂層呆到生鏽的鐵劍扯上關係的?
在他愕然之時,狐七已試著把黑石按下。“哢嚓”地一聲,不留一絲縫隙,黑石與鐵劍完美融合,仿佛生來如此。
下一瞬,鐵劍自發抖了起來,狐七托著劍神的手不慎被劃破了皮,血滴在了上頭。
她“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氣。林蘇白握住她的手腕,要舉到了麵前查看,狐七卻指了被他拋到地上的劍:“你看!”
鐵劍的鏽跡不見了,筆直的劍身上煥然一新,湛黑中隱現紅光,本是鈍口的劍刃和被磨平的劍尖如褪去了一層蠟一般,銳利無匹,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