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又道:“這玉石琵琶,乃是軒轅陛下陪葬之物罷。我聞它在軒轅墳中修成妖身,千年前奉女媧旨意,迷惑商紂,禍亂天下,終被薑子牙以飛刀斬殺,死後屍骸不知所終,卻到了你手中……原來如此,你是妲己罷。”
諦聽此言一出,在場三人都吃了一驚。李承乾驚問道:“妲己?便是那商後妲己麼,但史籍記載得分明,妲己早被太公望斬殺了。”
諦聽道:“雖然斬殺,屍骸卻不知所終,焉知其中沒有蹊蹺。”
玉藻輕歎一聲:“閣下好見識,這曲子確實是廣陵散。隻是小女子並非妲己,乃是玉藻。”言語中卻是說不出的落寞瀟瀟之意。
李承乾心道:“這諦聽似乎來曆非凡,既然說她是妲己,料必不錯。她說自己不是妲己,乃是玉藻,應是改名換姓,以示前事盡忘之意罷了。”
隻是這一耽擱,南北兩個方向遠處,都隱隱傳來厲聲呼喝,其中之一正是八歧。李承乾臉色微微一變,道:“速戰速決!”將十八般法器一齊祭在空中,朝玉藻打下。玉藻方才被諦聽說是妲己,雖然否認,卻仿佛若有所思,想起往事,怔怔站著不動,也不躲閃。
眼看這天仙美人就要被砸成一灘肉泥,突然一聲佛號高宣:“南無阿彌佗佛!”就見玄奘手上六件法器也飛起來,替玉藻擋下這一擊。玄奘自諦聽上騰身而起,掠到玉藻身邊,劈手將八咫鏡奪了過來。
李承乾冷哼一聲,隻得將法器收回。玄奘取了八咫鏡,也即收了降魔身,又現出金燈貝葉、瓔珞華蓋、無量焰火的法象來,諦聽卻不消失,依然伏在腿邊。玉藻怔怔站著,也不反擊,也不搶奪。
玄奘對李承乾道:“事不宜遲,貧僧這就來祭煉這三物,還請殿下護法。”李承乾道:“法師放心,在下自當盡力。”玄奘點點頭,取了天從雲劍、瓊曲玉、八咫鏡,落下雲頭,尋了處空曠平地坐下,將三件法寶放在身前,雙手合十,口中誦經,道:“熾盛炎焰,其炎普照一切佛土,周遍焚燒三千大千世界。”
話音方落,他那周身縈繞的繽紛焰火,仿佛聽到召喚一般,翻翻卷卷過來,凝成一朵巨大紅蓮,罩在三件法寶上方。玄奘又喃喃念道:“見我身者,發菩提心;聞我名者斷惡修善;聞我說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翻來覆去,念誦不已。
他念的這是不動明王咒,最是嚴厲凶狠、忿怒威猛,摧破一切邪魔外道。那巨大紅蓮被不動明王咒一催,放出騰騰火焰,燒灼天從雲劍、瓊曲玉和八咫鏡。李承乾知道,如此煉上三日三夜之後,這三件法寶便要被煉成凡物,而他的任務,則是要為玄奘護法。
玉藻在空中怔怔地立了會,猛然仿佛醒過來一般,抬眼一望,見玄奘正在以佛法煉化三聖物,不由得心急如焚,厲喝一聲,撲了下來。眼前卻金光一閃,李承乾已然擋住去路。
“玉藻姑娘,我勸你早早回轉東瀛,為一方神明,享香火祭祀,豈不是好;你若不能回轉東瀛,便在這南瞻部州隨意尋一處洞府修行,也自逍遙。”李承乾道,他雖然起初打定了主意,要以雷霆手段斬殺這妖狐,但一見真麵,險些被迷惑,靠玄奘在旁才勉強把持住。如今既然已經奪得八咫鏡在手,己方穩占上風,也就不願趕盡殺絕。雖然明知對方是妖狐,依然稱呼為姑娘。
玉藻冷笑一聲,並不答話,長袖飛舞,身後又現了九道衝天白氣,騰騰絞來。李承乾腳踏虛空,站在玄奘頂上,隻守不攻,金身法象十八隻手臂持定法器,化出萬道金光,又現了頂上舍利,把玄奘牢牢護住;無論玉藻如何攻打,總是徒勞無功,傷害不得。
纏鬥片刻,南北天空中各自衝來一個巨大黑影。南方來的正是九頭蛇八歧,隻是如今已經隻剩五個腦袋;北方來的卻是一隻惡犬模樣的怪物,體型龐大如象,頭生雙角,肋生黑色肉翅,呼嘯而來,想必就是那夜叉鴉了。
兩妖飛來,一看場中情形,頓時也就明白,更不打話,和玉藻一齊全力猛攻。李承乾穩穩守禦,二十四頭眼觀六路,十八隻臂四麵招架,雖然以一敵三,卻不露半點破綻。間或招架不及,被其中一妖突入少許,也立刻便被玄奘身旁蹲伏的諦聽逼退回來。
如此一直鬥了將近三日三夜,三妖總是無功。眼看那紅蓮業火越發旺盛,三件法寶已經被煉得光華全失,黯淡無彩。再過幾個時辰,便要大功告成。三妖眼見如此,越發著急,拚了性命攻打,諸般神通都施展出來,但金身法象乃是準提道人傳授,果然是世上第一神通法門,李承乾雖然還隻是第一重造詣,三妖卻絲毫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