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景函眼神微斂,道:“我並不認識……”
“騙人!”林炎語氣激動地道:“師兄,難道在你的心裏,我就這麼不可信任嗎?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出來讓我幫你分擔的呢?!”
景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中飽含了太多的情緒,林炎一時竟然看愣了。
“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回過神來,林炎撇了撇嘴,別扭地背過身去。
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景函立在他身後半晌,終於還是伸出手去撓了撓他的耳後根,聲音略微嘶啞地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
林炎無聲地嗤笑,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執著地想要知道師兄的過去。
不過既然師兄不願意說,他還是不要再強人所難的好,以免又做過了頭被嫌棄。
“好吧。”他轉過身,臉上又恢複了陽光燦爛,“那我們現在要去做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帶著它呢?”他朝不高興努了努嘴。
才鬆了一口氣的景函又不由得糾結起來:借不高興,自然是為了去極北冰原,一旦林炎和自己同去,再缺心眼的人也能察覺出什麼,先前的隱瞞不都白費了嗎?
察覺到景函的抗拒,林炎無端的有些煩躁。這到底是怎麼了?頭天晚上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不過是來了一趟離火城,師兄又開始和自己疏遠了?
急於圈定自己的領地,林炎突然地抱住景函,像是條撒嬌的大狗一般晃啊晃,委屈地小聲說:“師兄,你是不是想甩掉我了?我做錯什麼了嗎?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本就有些心虛的景函像是嗓子眼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悶得慌。
他拍了拍林炎的背,想要安撫這個極其依賴自己的大男孩。
得到了鼓勵的林炎更加得寸進尺,在鶴氅掩飾之下的手腳都開始不老實起來。
不高興齜牙咧嘴地叫起來,若不是礙於景函和那個壞人黏得太緊,它真想不管不顧就咬下去。
被林炎的小動作撩得全身都不太對勁,景函僵硬著身體想要推開他,卻被不容分說地抱起來帶到了最近小巷中的隱秘角落。
這樣強勢到具有侵略性的林炎太不多見,景函沒來由地感到心煩意亂,不安地掙紮起來:“先放開我,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
他明明不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安撫林炎的啊,雖然這看起來確實十分有效。
“我不要。”一直悶頭種草莓的林炎搖了搖頭,一手按住景函的雙臂,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師兄,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好喜歡你啊……”
說著,順著已經被親得淩亂的額角逐漸往下,整張臉都埋在了景函棱角分明的鎖骨上細細舔舐,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最心愛的那塊肉骨頭。
大概是林炎的語氣太過卑微,景函甚至不忍心反駁他半句。
一股奇異的癢從鎖骨開始向心口蔓延,繼而隨著脈搏湧向全身,景函不自覺地挺起了腰,像是獻祭一般整個人貼在了林炎溫暖寬闊的胸膛上。
明明自己才是劍修,為什麼會比身為法修的林炎的體格虛弱呢?
他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眉頭深鎖,泛紅的眼角中溢出了幾分濕潤。
為了不讓粗重的呼吸暴露太多情緒,他死死地咬緊了唇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昏聵頭腦中的異樣。
“嗷!嗷嗷!”不高興因為體格太過巨大,完全進不到小巷裏,整條狗焦急地轉來轉去,沒一會兒就引來了另一條黑白色的大狗,兩條狗一塊兒在外頭鬧著,更添了幾分偷情的緊張感。
見景函完全放下了防備,林炎低下頭貼在他已經汗濕的額角上,吃吃地笑起來,一邊還輕輕地在他身上磨蹭,又甜又膩地說:“師兄,你這樣真可愛啊,我都有點兒舍不得吃掉你了。”
景函茫然地看著他,卻不防備林炎猛地低下身去用鼻尖輕輕蹭了一下小景函,整個人都像是過了電一般掙紮起來,不由得抓緊了林炎的頭發。
“哎喲我艸,太極你怎麼和這蠢狗混一起了?找到小宗宗了嗎?”
一個人聲驟然響起,角落中春情正濃的二人都僵住了,林炎立刻站起身,利索地把景函的鶴氅扯上來,緊緊地把人裹住。
這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咒了嗎?
景函推開林炎,施展術法整理好衣冠,又恢複了平時的從容。
林炎不滿地在他的下巴上啜了一口,輕聲埋怨:“師兄真是翻臉如翻書啊。”
景函眼眸低垂,正遮住了眼角的些許淚漬。
人聲愈來愈近,林炎也收拾好了自己,沿著聲音來處的相反方向往外走,可還沒走出巷子,就被一條黑白色的大狗給攔住了。
“嗷嗷!”黑白狗特別開心地嚎了兩聲,不高興立刻也擠了過來,接著,一身金光閃閃、手中折扇招搖的玉磐子從兩條狗的身後露出臉來,笑得一臉深意。
“我說小宗宗沒事兒跑到這裏頭來做什麼,原來是……嘿嘿……”他用力晃著折扇,一邊擠了擠眼睛。
看不慣玉磐子那猥瑣樣兒,林炎上前兩步,不快地問:“玉師兄有什麼事嗎?”
玉磐子挑挑眉,眼中頗有些“喲你小子還挺護食”的意思,揶揄道:“無端打擾人家好事兒可是要遭雷劈的,我像是那麼缺德的人嗎?”
他用眼角餘光掃了掃景函,卻發現對方麵若冰霜,顯然對他三番兩次拿這種事情打趣很是不高興。
小宗宗還是那麼害羞。
玉磐子內心偷笑,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先前師尊不是說過想送小宗宗你到虛無觀去看腦子……”被林炎狠狠地瞪了一下,他連忙改口,“額……診病嗎?今早他與那位師伯聯係,得到消息說恰好有位精通這類病症的大能在離火城裏落腳,這不,立刻就派我來跑腿了。”
聽說是治病,林炎的臉色稍緩,倒是景函十分不樂意地道:“我已說過不必麻煩。”
玉磐子隨手揮了揮扇子:“小宗宗,諱疾忌醫可是不對的,有病就要治啊。”
林炎也勸道:“雖然師兄如今已經沒了大礙,請懂行的來看一看總是保險一些,萬一在哪個深山野地裏突然犯了病就不好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景函實在是被說得無法,隻得點頭答應。
玉磐子鬆了一口氣——完不成老爹交待的任務可是要被關小黑屋的!也不知道誰才是親兒子……
來之前玉磐子和那位大能通過訊息,知道他正在鬆風樓吃飯,三人便一道往那處去。
有外人在,景函不願意被林炎抱著共乘一劍,便坐到了不高興的背上。
另一條被玉磐子稱作“太極”的黑白狗立時哭喪著臉“嗚嗚”地啜泣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硬是咬著景函的褲腿不讓他走。
林炎看得額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心道我都沒和那狗計較,你計較個啥勁兒啊?你以為這樣撒嬌賣萌就有用了嗎?這條臭狗可是師兄的心頭肉呢……
碎碎念還未完,他就眼睜睜地看見景函屈服在了在太極的撒嬌攻勢下,一邊揉著不高興的耳後根安撫一邊坐上了太極的背。
林炎自覺被搶了戲份,也委屈地喊了一聲:“師兄!”
景函麵無表情地看向他,硬是把他醞釀好的情緒堵了回去。他張了張嘴,福至心靈,道:“師兄,我有點累了,可不可以和你共乘啊?”
玉磐子立刻嗤笑了一聲。
景函被這一笑惹得有點兒惱火,用眼神示意林炎坐到不高興的背上。
得到訊息的一人一狗兩相對望,不約而同地別過臉去。
林炎努了努嘴,道:“可是我沒騎過狗嘛,萬一摔下去怎麼辦?”
玉磐子又是“噗”得一聲。無端被懷疑專業性的不高興更是十分不滿,“嗷嗷”地朝林炎齜了齜牙。
林炎更來勁了,嗓音委屈得都要哭出來:“師兄你看,它還凶我!”
玉磐子的牙都要酸掉了,忍不住一邊哂笑著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邊道:“師兄你就聽林師弟的吧,不然讓那位師伯久等了可就不好了。”
景函皺了皺眉,終於還是同意了。
林炎歡歡喜喜自發自覺地坐到景函身後環住了他的腰。因為兩人的身材差距,乍一看去倒像是小情侶共乘似的,曖昧極了。
景函拍了拍太極的背示意可以出發,又重重拍了一下林炎的手讓他不要太過放肆。
林炎曖昧地笑了笑,雙臂圈得更緊,道:“師兄你就讓我抱一下嘛,萬一我沒坐穩,也還能有個依靠。”他的聲音極低,雙唇幾乎要貼在景函的耳垂上。
堅實的胸膛和溫軟的唇喚醒了身體愉悅的記憶,景函不由得抿了抿唇,閉上眼睛驅使冰冷的水靈在體內遊走了一整圈才平複下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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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風樓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三人走進大堂時,裏頭已經坐滿了人,有一個角落甚至哄哄鬧鬧地開了個盤在賭錢,好不熱鬧,景函隻能囑咐兩隻體型過大的寵物在外頭等著。
玉磐子環視一圈,沒見著穿虛無觀服飾的修士,猜測那位師伯大概是在樓上的雅座就餐,便用了一張傳訊符遞消息。
接著,隻聽“啪”的一聲響在那賭錢的人群中炸開,一個女聲大咧咧地道:“不賭了不賭了!欠錢的付現,沒錢的抵物了啊!”一群賭徒七嘴八舌地吵了一會兒,紛紛散了。
大堂頓時清靜不少,一名身著細棉布道袍的女子一邊數著袍擺裏兜著的靈貝和欠條一邊往門外走,看那袍擺下沉的弧度,顯然贏的不少。
大把大把的靈貝發出愉悅的響聲,女子不禁嘿嘿笑起來,五指一籠把靈貝收進儲物戒指裏,順手撈起腰間的酒壺大灌了一口,打著酒嗝兒問:“你們就是金玉山莊的那幾個小弟子?”話畢,目光大喇喇地落在了景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