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花落知何處
我的腦海中有種種的猜測，可那最不能接受的一種偏偏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
難道，他剛才所說所為的一切都不過是作戲？
難道，他隻是在掩人耳目，以求出其不意？
難道……
他早就倒向了夜尋？！
我緊緊地看著他，無言。
“當初他來找小王，要小王倒戈，小王讓他用你來換。可他竟然寧願不要江山，也不放棄你。”軒轅楓微微歎了口氣，拉好我的衣服，道，“他是這個世上唯一要得起你的男人，回他身邊去吧。”
我蹙眉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夜尋……我的心口裏，有一個聲音在呼喊。可我發不出聲音，我隻能一直看著軒轅楓，似乎還沒有從他的承認中回過神來。畢竟，我一直在把他當作對手。可他現在卻告訴我，原來他和我一樣，在為了夜尋而努力。
“你應該相信他有能力說服我，很顯然，他早就成功了。”軒轅楓意味深長地笑道。
仿佛就在那麼一瞬之間，我將那些過往的片段都串聯起來。那晚他忽然出現在六王府，自然不是因為追捕什麼刺客，卻也不是來為夜瑾當太子，而是，做夜尋的貴客。他是一個明智的君主，甚至可以為別國的百姓考慮。他很清楚夜瑾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蕭楚交到他的手上，隻怕將國無寧日。自然，這也會影響到兩國的關係。所以，不能說他沒有私心。但我想，這私心也是為了天下安寧，又有何不可？
我靜靜看著他，淚眼模糊。正如此刻一樣。我的神思回到當前，依舊看著他的臉，投去感激的微笑。我想起那一日，他牽著我的手，在風中不停地奔跑，教會我如何對著無人的山穀嘶吼，把一切的痛與恨都交給那些山中那些不會窺探我們的秘密的純潔的靈魂。在那痛苦的時光中，是他伸出了一雙手，將我從生命的旋渦中解救出來。
這時，夜尋用手攬住我的肩膀，沉穩篤定。
我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帶著從未有過的寧靜，我有一刹那覺得，不為君王，對他並不是一件壞事。我還沒有忘記，他說過，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會陪我過我想要的生活。原本以為，深宮冷牆，為他，我願意忍受，但現在看來，我好像有了意外的收獲。我知道，夜尋不會怪夜瀾，因為那是他弟弟，唯一的弟弟。在他心中，那是他在世上僅剩的同血同脈的親人。而我，也會把那關於前後兩代的秘密深埋在心裏，讓它開出嬌豔的桃花，不再有傷害，也不再凋零。
“完了，完了……”皇後絕望地呢喃，“這次我們徹底完了……”
“你給我住嘴！我不會輸的，我不會輸的！”夜瑾瘋狂地拔出劍，指著所有人，“你們這些狗東西，全都該死！誰也不能跟我搶皇位，誰也不能！”
“皇兒，我們已經輸了！”皇後痛心地說。
“閉嘴！從小到大，你一直告訴我，我是要做皇帝的人，要處處用皇帝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辛辛苦苦撐到現在，沒有人能打敗我，沒有人！”夜瑾雙眼通紅的對著皇後大吼。
“皇兒……”皇後淚流滿麵，正要上前，忽然一柄刀從後架到她的脖子上。有個冷冽的聲音大喊道：“別動！”
循聲看去，竟是混在士兵中的褚煜。
夜瑾像一頭發狂的獅子一般狠狠地等著褚煜，吼道：“你想幹什麼？”他猩紅的雙眼，似乎在昭示著什麼叫窮弩之末。
“放下劍。”褚煜沉聲道。他的眼中有恨——或許，是恨夜瑾和皇後的存在和他們的野心，拆散了他和雲釧。有情人為何終是不能成為眷屬？其實這不公平。
想著，我的目光有點飄向軒轅楓。若他真有成人之美，當初又為何要娶雲釧？為了不讓夜瑾起疑？但他有可知否，這一個計謀，斷了怎樣的一段美好姻緣？
我歎氣，思緒被尖叫聲抽回。
“啊！皇兒，救本宮啊！”皇後驚恐地掙紮。
夜瑾陰騖地看著褚煜，忽然仰天長笑。
褚煜不解地抿著唇，眼中波瀾湧動。
夜瑾忽的麵色一沉，狠狠地將長劍刺進了皇後的腹部，不帶一絲猶豫，決絕而凶殘。他扭曲的臉映在我的瞳孔中，惡魔一般可怖。褚煜急退幾步，震驚地看著夜瑾。
皇後瞪圓了眼，遲鈍地低下頭去看那柄穿透了她的腹部的長劍。“你……你……”她抬頭看向夜瑾，嘴唇慘白。夜瑾冷哼了一聲，漠然抽回了劍，眼看著皇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