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兵敗如山倒
李炎頓住，目光幽深地看著我。
我沉了沉氣，道：“寒煙一向敬重將軍剛正不阿的氣節，但是，效忠不是愚忠啊，將軍！皇後等人謀權篡位，確是事實，將軍若是不辨忠奸，做了奸人的爪牙，就不怕毀了李家三代忠良的清譽嗎？”
李炎身子一震，緊緊地盯著我。我知道他在猶豫，心中不由緊張起來。李炎雖然正直，但卻是個固執的人。我的話未必會對他奏效，但至少可以拖延時間。我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好一會兒，李炎才吞了口氣，對我說道：“寒煙姑娘，李炎身為禁軍統領，就得按規矩辦事，豈能容你一麵之詞，就亂了綱紀？”
我冷靜地看著他，問道：“那麼，寒煙鬥膽請問將軍，你所謂的規矩，究竟又是什麼呢？”
“當然是皇上的旨意，和我蕭楚的綱常！”李炎正色道。
我淡淡一笑，用力地拉短脖子上符墜的繩子，道：“那若是龍符呢？”
李炎目光一變，但仍是說道：“龍符乃皇上親鑄之物，上有‘如朕親臨’四字，李炎自當遵從。”
很好！我抿唇笑道：“那就請將軍看看這個吧。”說著，我用力扯開符布，不出所料地看見一枚小巧的玉牌，上麵用鑲金法陰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我將它舉起來，以便李炎能夠看清。待我從他震驚的眼神中確定他已經認出此物時，大喝一聲道：“龍符在此，李炎聽令——”
李炎愣了半天，終於才反應過來，正色拜道：“末將在！”
“皇後蔣氏串通其兄長，大將軍蔣如風，協助太子赫連夜瑾謀害皇上，企圖篡奪帝位，我以龍符之令，命你速將賊人捉拿，不得有誤！”我厲聲道，雙眸變得幽深。
李炎聞言不由遲疑起來：“這……”
“李炎，你少聽這妖女胡說八道！他們搶奪了龍符，想冒天下之大不韙，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他們全都拿下，以正法紀？”皇後見李炎猶豫，趕緊動搖他。
李炎卻是向我手中的龍符看來，目光中盡是矛盾。
“李炎，你別忘了，本王才是東宮之主，你想跟著這些亂臣賊子一起造反嗎？”夜瑾厲喝道。
“誰說你是東宮之主？”夜瀾的聲音從宮門處傳來。
眾人皆回頭看去，隻見夜瀾一身羽甲，緩步走上前來。他身旁，海太傅捧著一卷聖旨麵色沉毅而行。
我不由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來夜瀾已經依計說服海太傅倒向我們。
他們走到兩方人中央，站定。
“海太傅。”夜瀾側臉看著他。
海太傅便上前一步，攤開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幹人等立刻跪地聽旨。雖然皇後等人皆是一臉迷惑，但此刻也沒有別的選擇。我抬頭瞟了一眼夜瀾，他波平如鏡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儼然有了成熟的樣子。我不禁哽咽，且容許自己說一聲，弟弟似乎長大了。
“……大逆不道，故朕思量再三，決心廢黜太子夜瑾——”海太傅頓了頓，環顧嘩然的全場，才繼續念道，“擢立八皇子赫連夜瀾為太子，即時入主東宮，欽此。”
我一愣，不知是他念錯還是我聽錯。他說——立夜瀾為太子？！我驚異地看向夜瀾，他卻正沉目看著夜尋。我心中一痛，難道夜瀾他……
我想起那日我用銀簪刺破海蘭的手指，讓她在白絹上寫血書給她的父親，並附上她的貼身珍物，然後讓夜瀾拿著這些東西去找海太傅。皇後與太子不想太子妃生孩子，就是怕太子登基以後，長子為嫡，太子妃又是正統皇後，海家勢力便會蓋主。畢竟這是前車之鑒，皇後精明如此，必然不得不防，所以先就已經急於打擊海家勢力。卻偏偏被我看出端倪，憑著這一點，就足夠海太傅倒戈相向。他是朝廷元老，我們又有玉璽，沒有人會懷疑我們假傳聖旨。那麼廢太子，扶夜尋登基便是順理成章。可是……為什麼新太子的名字，卻是，赫連夜瀾？
我的心一陣抽痛。夜瀾，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臉沉靜如水，卻是那樣深藏不露。似乎，這一切都已經改變了。我默然看向夜尋，他攔住欲衝上前的龍城將軍，麵無表情，嘴角甚至有淡淡的笑意。事到如今，他還是在保護他的弟弟，即便，那個人已經改變。我的唇角漫上一些苦笑，一點一點用力握住夜尋的手。他側過臉來，對著我淡淡地笑。
太子卻沒有辦法鎮定，大叫起來：“不可能！本王是親眼看著老頭子毒發的，他根本沒有時間改寫遺詔，這是假的，你們在假傳聖旨，這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