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奉上的機會
我暗歎了一口氣，隻覺大事不好。此人頑固異常，如今被他逮到，恐怕我不認真對付也不行了。於是我暗自握緊了拳頭，靜待其變。
可是李炎也明顯愣住了，看了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驚呼道：“是你！”
“沒錯，是我。”我也不想與他廢話，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為何要夜闖皇宮？你可知這是死罪？”他似乎是有意壓低聲音質詢道。
“寒煙並非有意與將軍作對，隻是如今情勢緊迫，寒煙非來這一趟不可。”我盡量和氣地說道，避免提前激怒他。
李炎看著我的眼睛，一時猶疑起來。我看不清他到底在盤算什麼，隻覺心急如焚。如果他再不放手，恐怕我隻能與他硬碰硬了。
這時，腳下空地亮起了火把，有聞聲而來的軍隊在搜尋我們的蹤跡。我暗叫不妙，正要掙開李炎的手，他卻低聲對我說道：“跟我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從房頂上將我拉走。我不知他要幹什麼，但奇怪的是，四周的景色竟是越來越熟悉。忽然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
長慶宮！
我怔怔地看著腳下，院子裏的桃樹已經被雪覆蓋，安靜得像母妃在這深宮之中待過的那些日日夜夜。
我有些不解地轉臉看著李炎，他卻微微歎息道：“如果本將軍猜得沒錯，你也是衝著這裏來的吧？”
也？他的語氣似乎有點不對勁。難不成，他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懷疑，接著說道：“這幾天已經有好幾撥人來過了。”
我垂睫沉思了一下，忽然發現原來李炎也不是我想象的那麼呆板。他就像這深宮中的一抹幽靈，靜靜看著一切，卻不得不把有些事情吞進肚子裏，變成永久的秘密。麵對皇位的爭奪，他也隻能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照他所說，隻怕皇後的人已經捷足先登。但他們應該毫無所獲，不然，皇後早就向我們發難了。
在我沉吟之時，李炎已經蹲了下去，然後一個黑影撲進我懷裏。我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低頭看時竟發現是我的“玉女櫻嚀”。我驚訝地看向李炎，他卻別過臉去，道：“我早就料到你遲早有一天也會來，所以一直把它放在這裏。現在，去做你該做的事吧。”說著，他轉身欲走。
“為什麼……”我忍不住輕聲問道。
“別多想，當初你救了本官的部下，現在就當是本官還你一個人情吧。”他淡淡說道，往前走了幾步，忽又停住，轉過頭來，對我說，“你不像大奸大惡之人，我想你做的事總有你的道理。隻是，你現在仍是逃犯，若本官再次見你，一定會秉公執法，帶你回監牢。”說完，他駕著輕功越過鬥拱飛簷而去。
我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會兒，才旋身跳到下麵空地上，推開長慶宮的門走進去，竟發現滿地狼藉。我驀然想起了那座冷宮，忽然悲從心起。也曾鳳鸞龍駕，與天子把臂同遊，風光無限；奈何情深緣淺，終回首，往事如空。我垂睫看著滿布灰塵的地麵，借著身後照進來的一縷雪光，辨出一排排依稀的腳印。我蹲下身去，發現了滴落的蠟油，用手輕觸，竟還有微微的餘熱。我的心收緊起來，暗叫不妙。看來，不止是我們想到了龍符，對方也不是傻子。我斜睨向角落，用拇指微微一頂，“玉女櫻嚀”便露出短短一截白刃，投影出我上方房梁處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就這一刹那，一柄鋼刀由上至下刺向我的頭頂。我側身，讓鋼刀在我鼻尖前一寸劃過。“玉女櫻嚀”凜然出鞘，割斷來人的咽喉。房梁上同時又跳出另幾名黑衣人；我抓住劍柄，轉腕一揮，粉芒快如閃電。鮮血噴出的刹那，黑衣人全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無心戀戰，奪門而出，縱身躍上房頂；剩餘的幾名黑衣人在身後窮追不舍。我連飛帶躍，一路殺敵，七彎八拐後終於甩掉了他們。但是我知道自己行蹤已經暴露，不宜久留，於是仍一路狂奔，卻不知來到了哪處別苑。此刻隻怕宮中到處已經加強了防備，我在這個當口冒險出宮，也許隻會撞上對方的陷阱。於是我思量了一下，俯視著腳下的別苑，準備找間屋子避避風頭。
忽然，腳下不知哪間屋子傳出了“啪”的一聲，一個略帶熟悉感的女聲尖叫著：“滾開——”
我心頭一顫，難道這是？！
我循聲望去，隻見兩名婢女匆匆從我腳底下這間屋子跑出來，互相拽著，驚慌地說：“瘋子，真是瘋子！”然後你推我攘地跑遠了。我確定沒人了，才飛身而下，裙邊撩起一陣微微響動，便聽見裏麵的女聲又開始破口大罵：“滾，都給本宮滾！你們這群不要臉的騷貨！”
我扒到門縫去看，隻見裏麵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忽然我用力過猛，一把推開了門，一個踉蹌跌了進去，瞬間一股寒氣湧上來。我打了個寒噤抬起頭，冷不防看見一雙通紅的眼睛。我往後退了幾步，正好與她麵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