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過往的一個人,才會用這種笑容把自己武裝得無懈可擊?
“子苓姑娘想知道什麼事,在下知無不言。”見愁一笑,竟是風情無限,帶著點曖昧的語調的英俊男子,竟一時讓涉世不深的子苓心旌搖曳。
“不妨借一步說話。此處實是不便。”心神蕩漾隻是一瞬間,子苓又恢複到了平日的淡淡模樣,為自己麵前的茶杯滿上茶水,她卻驚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甚好。”見愁笑意更濃,帶著點玩味的眼神看著她執茶壺的玉手。
兩人走在河堤之上,彼時正是六月時節。伴著蛙聲蟬鳴,二人並肩行走,沿路上姹紫嫣紅的花朵,在融融陽光的映射下更添嬌豔。而水中零星幾片荷葉隨風飄搖,搖曳生姿,幾隻蜻蜓徐徐飛起落下,頗有情致。此情此景,一個是俊朗美青年,一個是妙齡俏佳人,遠望去真可謂是神仙眷侶天造地設的一雙人。
隻見微風吹過,子苓純白的衣袂飄起令她整個人都帶著清雅的美意,麵紗微微翕動,露出的一雙眸子秋水般動人,澄澈純淨,不染半點紅塵脂粉。而見愁的黑色長袍也獵獵鼓動,他本就美麗非常,加上他閑適俊逸的神情更顯得他非同凡人。兩人都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般脫俗,如此般配的一對,一路上走來倒也是羨煞旁人。
“不如在下給姑娘講自己的故事,作為交換,也請姑娘講自己的故事,這樣可好?”見愁手執折扇,氣定神閑。
“如此倒也無妨。”子苓見周遭無人,心想自己若是曾與他有什麼過節,早在江口村自己已然無幸。而這般交換的法子,見愁斷然是賠多賺少,誰叫她子苓已經失了記憶,再想講些什麼也都是醒了之後發生的事了。而既然這法子是見愁提出來的,倒也怪不得她,她心裏好生愧疚,於是說道:“不如讓子苓先講,之後公子再看子苓的故事值得多少往事。”
“哦?那更好不過。”見愁有些詫異。方才她還不願說,怎麼這一會兒便改了心思?
“其實子苓已不記得,出現在江口村之前的事情了。”子苓見無人窺聽,便摘下了麵紗,“蓯蓉說子苓是她的小姐,但是她卻不肯告訴子苓的家人在何處,說來慚愧,連他們是死是活,子苓都一概不知。至於之前有過什麼恩仇過節,也是忘得一幹二淨。蓯蓉引去江口村是為了投奔她未婚夫婿,子苓念及之前定是有人加害,不欲連累她二人,是以連夜離去。”
子苓說到此處,又把蓯蓉為人所害變得啞了,自己身世不清不楚,蓯蓉刻意回避都城因此她來探聽消息的事都一一說了。而遇上玄參和蒼術的事情,卻是略過不講。
“如此說來,都城中定是有人在暗處蠢蠢欲動想要對姑娘不利。”見愁聽罷竟斂起了笑容,一副嚴肅模樣倒教子苓有些不自在,“蓯蓉姑娘為人所害,想姑娘的家人也多半……姑娘還請節哀。”
子苓搖頭道:“說來蹊蹺,若是滅口也便罷了。那人對子苓已是手下留情,隻是莫名丟了記憶,倒好像隻是怕子苓和蓯蓉指認,意不在滅口。而說到家人……子苓已經全然忘了,雖說不孝,但是子苓卻是沒有十分傷心,家父家母或是兄弟姐妹,總還有一分活著的指望。”
“如此也是有理。”見愁點頭沉吟道,猛然他憶起一事,“子苓姑娘離開蓯蓉姑娘那日,可是與在下初會的第二天?”
“正是。怎麼?”覺察到見愁的語氣有異,子苓不由得回過頭來望著他。這一望讓她心頭忽的一滯,那是一種從來不曾出現在見愁臉上的表情,雖然他是笑著的,但是總覺得帶著某種陰森和憎恨的笑容,卻又似乎帶著一種悲哀和悔恨,他陰晴不定的臉上,子苓讀不出任何明確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