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什麼。那天晚上,我在江口村周邊的芷山。”轉瞬之間他的眉目如常,隻是心思好像全然不在這裏。
“是麼。真是……巧得很了。”子苓眨眨眼。
那天晚上,不是她循著血的氣味,在芷山山腳下,見到蒼術的那個晚上嗎?難道說,蒼術那天重傷,和當時也在芷山的見愁有關係嗎?她不敢想象,蒼術身上那些可怕的傷口是麵前這個溫文爾雅的英俊青年造成的,但是芷山在那個時候應該不會有許多人去的,除非是幫派相鬥。
是了,定是兩派在芷山上決鬥,而蒼術隻是其中一派落敗的人,那麼見愁呢?見愁也是這可怕的爭鬥雙方中的某一方的人嗎?她無論如何不能把這帶笑的俊逸麵容和冷血無情的殺手聯係起來。
與此同時見愁心中也是舉棋不定。她那天離開江口村,想要來都城定會路過芷山。以她女子的腳力應該不會在那天晚上路過芷山山腳,但是她之後,有沒有見過蒼術的屍體?
“不知子苓姑娘是何日到的都城?”兩人都是各懷心思,見愁有意無意地問道。
“正是今日清早。”子苓如實答道。
見愁卻是一怔。她從江口村到都城,要這麼久嗎?看她這般,似是徒步而來,穿過那虎狼險惡的山林,她連馬都不騎?是了,那天見她身手敏捷,那麼也說不定她那天晚上就在芷山,倒不知道她是否聽見看見了什麼?
“子苓姑娘……從江口村到都城,以你的身手,不要這麼久吧。”見愁試探性地說。
“在附近的鎮上耽了幾日,賺些路費。”子苓也不提蒼術之事,隻是敷衍。她這番話並非謊話,她確乎是在鎮上賣藥掙錢。
“是麼……”見愁也不再多問,兩人陷入沉默之中。隻聽得鳥鳴啁啾,蛙聲陣陣,明明是閑適的氣氛,被這沉默壓得有些沉重。
隨後還是見愁打破了沉默:“子苓姑娘覺得,是家人比較重要,還是愛人比較重要?”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笑意,也沒有看子苓,他隻是抬頭望著高天緩緩飄動的雲。子苓聽他如此問,也是不知如何對答,隻是訕訕道:“子苓並無愛人,所以並不知道……許是願割骨療親,卻也願與一生摯愛死生契闊。”
“子苓姑娘的意思……是願意為家人而死,而寧願與愛人共死嗎?”見愁喃喃問道,好像在問子苓,又好像在問自己。
“子苓不知……隻是想若是有那麼一個人與子苓看遍天下雨雪風霜,嚐遍世間冷暖便是愛情,而如果真心相愛的兩個人,一個人死掉了另一個總是獨活也是無味至極……子苓不知道情為何物,信口胡言,也許……也許不該是這樣的。”子苓見他如此心中竟有些慌亂和酸楚。他為何問這些話?他可是憶起了故人?她原本想照實回答,在她眼裏愛情本來便是如此,如那鴛鴦相伴,一生成雙,若是真愛死去,縱然活著也不會再有愛的欲望。可她見見愁神色落寞,心想他許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而那個女子許是死了,許是再也回不來了,她念及此處便又改了口。
“縱是獨活也寂寞……”見愁笑,那笑中是難掩藏的苦澀,這好像是子苓和他相識以來流露出最多情感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