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詩沁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走到父母臥室的門口,抬起手剛準備敲門,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帶著調侃意味的嗓音。
“大中午的你不去休息跑過來,是擔心那個喝多的酒鬼?”剛剛出去跟王姨說事的嚴敏欣才過拐角,就看見在門口徘徊了許久的蕭詩沁,看著她一副想敲門又不敢,在家裏也像做賊模樣極為可愛。趕在蕭詩沁抬手敲門前,嚴敏欣趕緊喊住她。裏麵的酒鬼可是鬧騰了好一會,自己好不容易才哄他睡著,玩意再被蕭詩沁這個不省心的吵醒,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
嚴敏欣一要一想到蕭皓拉著她非要拜把子就全身惡寒,恨不得把蕭詩沁跟冷屬秋這兩個罪魁禍首通通趕出家門。
蕭詩沁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這件事自己也得分一份鍋。扭扭捏捏看著嚴敏欣,蕭詩沁一臉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因她性子軟人又有點害羞,不太好意思開口。
“有話就說,我又不會吃了你”。嚴敏欣斜了她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
“我想學管理”。蕭詩沁深吸一口氣,閉著眼說了出來。抒發出心中的抑鬱之氣,蕭詩沁心裏七上八下地等著母親的訓斥。等了許久沒得到回音的蕭詩沁挑開了眼瞼,看見了自家母親一臉玩味的樣子。
“你不是學文的麼?不是非要上語言文字專業的?怎麼今天想起來改行了?”嚴敏欣揶揄蕭詩沁,她發現蕭詩沁被噎的樣子格外可愛,純了心逗她。
“我……”蕭詩沁想起了魯迅先生的那句“學醫拯救不了中國人”。撅著脾氣準備回話,卻不想那個剛剛還在揶揄她的女人居然同意了。
“想學就學啊,不過你要知道你現在結婚了,按道理是要跟她說一聲的。況且如果我記得沒錯,冷屬秋就是學這個的吧?”
這是答應了?蕭詩沁抖抖耳朵,顯然是直接忽略了某個讓她心裏不舒服的名字。
“謝謝媽!”蕭詩沁激動地撲了上去,卻不小心聽見嚴敏欣一小句喃喃自語。
“我就知道你不是特地來看你爸的”
自知理虧的蕭詩沁吐了吐舌頭,在嚴敏欣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開開心心地回了房間。
嚴敏欣看著蕭詩沁離開時輕快的身影,察覺到了反常。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隔壁冷家那女孩,每天練完琴棋都趴在窗戶那眼巴巴地等放學回來的冷屬秋。然後兩人不厭其煩地玩過家家遊戲,一直到蕭詩沁上了小學。
嚴敏欣還記得蕭詩沁結婚前,晚上特地跑來擠走了蕭皓,非要跟她一起睡的樣子。娘倆個睡在一起,她像小時候的那樣告訴自己。
“媽,我沒想到我真的要嫁給她了”。蕭詩沁賣在嚴敏欣的懷裏,嗅著母親身上熟悉的氣味。
嚴敏欣伸手擁住蕭詩沁,感受到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摸著蕭詩沁的腦袋,嚴敏欣望向窗外, “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可以拒絕”。
“不是,我有點忐忑,還有點激動”。蕭詩沁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那是一種沒想到兩人最終在一起的不真實感在心底蔓延。
思緒回轉,新婚回來的蕭詩沁格外的反常,那種情侶間眷念的目光變成了一樣格外複雜的眼神。她看著冷屬秋麵容走神時也不像以前那般焦灼,與她也不似往常那般親近。
更別說向來喜歡文學的女兒,突然轉了性子想要經商。
嚴敏欣望向蕭詩沁離開的方向,眼神有些困惑。
蕭詩沁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反常會引起家人的注意。但是她實在佯裝不出來那副對仇人還無比親熱的樣子,即使她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
她不是個演員,更不想強迫自己裝出一副舉案齊眉伉儷情深的樣子。
蕭詩沁推開門看見床上鼓鼓的一團,這才想起來自己床上躺了個隻穿內衣的女人。
睡著了的冷屬秋徹底失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樣子。她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在她的手邊。
這是多麼近的距離,這也是前世的蕭詩沁夢中的距離。但是冷屬秋極少在家過夜,她的時間都給了公司。一門心思撲在了複仇身上。
冷家破產破的太快,蕭詩沁都能感覺到不尋常。她能理解冷屬秋那份迫切想要複仇的渴望,所以她對冷屬秋借用蕭家人脈的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沒想仇報了,那人還是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邊。就連父親有一天都莫名其妙地住進了醫院,她偷聽母親的牆角才發現,這事似乎跟冷屬秋有關……
所有的眷念都從眼底褪去,蕭詩沁走到衣櫃裏拿出壓在下麵的毯子,走到了窗戶下的貴妃榻邊。
打家具的時候剩了一些紅木的邊角料,嚴敏欣就說拿著打個貴妃塌吧,給蕭詩沁長大了用。
這本是蕭詩沁平時看書彈琴的地方,如今她心緒不寧,愛恨交加,自己都矛盾地不行。別說看書了,就連睡覺她都睡不著。
她躺在貴妃塌上,用毛毯蓋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