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個刹那間,那帛書已經跌下山崖,不見影了。
許雲憑著過硬的心理素質,硬是穩住了那口氣,片刻後,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運完了一個周天,順利將沈知秋的經絡整個通暢了一遭。
這樣還沒完,他可不能就這樣將剛剛病發的師叔丟那兒不管,還得喊來最近的巡邏弟子,將沈知秋交由對方帶回去,才能放心。
等到他做完這些,立馬就扭頭衝下了山崖。
他還懷著一點僥幸:盛雲峰山下那篇樹林平常罕有人跡,就算偶爾有人想尋個清淨的地方練武,也大多隻在外圍。而那卷帛書,依照滾落時的軌跡,應該是落在了林子深處。
就這麼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裏……許雲祈禱著:千萬不要有人突發奇想跑到林子深處去遛彎啊。
然而他的祈禱並未實現。
許雲將那帛書可能的掉落地點尋了個遍,隻尋到了一串腳印。
那腳印的前麵一段看上去像是普通地遛彎,中間頓了一頓,然後突然撒丫子跑了起來。
許雲歎了口氣:看來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從對方奔跑後的腳印,許雲推斷,這人用的八成還不是玄劍宗輕功。
某塊被百米外的某節樹枝所掛住的布,證實了他的推斷。
這是塊紅布,看剪裁像是衣袖。雖然玄劍宗內弟子也可以按自己喜好選擇所穿衣物,但愛穿紅衣的,實在不多。
對於這個撿走帛書的人的身份,許雲已然知道了八成——紅衣盟!
是的,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連謝曉安都告辭了,但紅衣盟那群人還依舊賴在玄劍宗。
許雲曾經一度想著,莫非他們其實是打著要吃窮玄劍宗來為大師兄報仇的算盤嗎?
但反正玄劍宗家大業大,再吃也窮不了,許雲先前也就沒管他們。
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許雲沿著腳印追尋著,但在發現對方已經有意識地隱藏了腳印之後,他已然有了一點絕望。
雖然許雲還沒有徹底放棄,想盡快找回帛書以免身份暴漏的**卻已經不複最初那麼強烈了。
仔細想想,就算那卷東西被公之於眾了,又會如何呢?
他的掌門之位會不保。
但那又如何?這個所謂的掌門之位原本就是師父傳給他的,他一直兢兢業業地扮演著這個許大掌門也隻是因為他以為這是他師父的期望……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他的師父從來沒有放心將這個宗門交給他過。
既然師父認為他沒有這個資格,他又何必非得這個掌門之位攥在手裏?
已經十四年了,許雲已經用這個虛假的身份生活了十四年。他之所以一直努力扮演好這個身份,無非是因為他以為這是他師父的期望。
然而實際上,就連這份期望本身,也是虛假的。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的真正身份被捅出去……仔細想想,究竟哪裏可怕?
或許他會失去現有的一切,但反正全是虛假的,失去了也就失去了。
這個被他一直以來所努力扮演著的虛假的“許雲”所擁有的一切,歸根結底,並沒有什麼是值得在乎的。
……等等,不對。
許雲在冥冥之中意識到,有那麼一點什麼,是他哪怕明知道是虛假的,也依舊害怕失去的。
突然間,他聽到樹林某處傳來一陣打鬥聲。
許雲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已經是接近外圍的地方了,就算是普通弟子們之間的比鬥也很正常。
但在這種時候,他不得不衝去看一看。
還不等他衝到半途,那個方向又傳來了一聲慘叫。然後打鬥聲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