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各自心事(3 / 3)

“算算咱們這代經曆的時程,也確實到了該傳承下一代的時候了。”

家遭橫禍,如果自閉心門,哪怕在玄宗也很難恢複過來,一年時間未必能消磨掉。當初他雖成功開導,可之後就分開了,突然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玄宗,生出寂寞感也在所難免,希望現在能好一些,童年對一個人的未來影響還是很大的。

白庸來到大師兄農彪的住所,遠遠就看見一個瘦小的人影在空地上揮劍,練習基本功,很是賣力。

這人就是當年的黃茝,身子骨倒是比當年結實許多,不再是那種文弱書童的模樣,隱隱也有了武者的氣魄。不過白庸觀察入微,發現他的身體精氣十足,可精神卻不怎麼樣,似有一股無形的煩惱纏繞在眉宇間。但是可以看出其中並沒有戾氣,想來仇恨的念頭已經因為白庸而化消了,剩下的是對親人的無盡悲傷。

黃茝見到白庸,臉上露出喜色,連忙過來躬身施禮:“恩公,你來了”

“不必多禮,一年沒見,你長大很多,也成熟不少。方才見你練武,念頭雜亂,心不在焉,有什麼煩惱嗎?”

一說起修煉的事,黃茝便歎氣道:“農前輩傳了我明聖劍法,可我怎麼也領悟不了明心見聖的意境,練來練去,心頭亂糟糟一片,到最後,反而連劍式都淩亂了。恩公,你說我是不是沒有練武的天賦?”

玄宗收弟子頗為嚴格,即便農彪看重了黃茝,也不好隨意就收下,因此就設下了幾種考驗,其中修煉玄心正法也好,淬煉**身也好,黃茝都完成得很順利,可偏偏最後的明聖劍法怎麼練也練不會,更遑論精通劍意之後領悟的明心見聖。

白庸明白,其實這跟他的資質無關,而是受到心中放不下的執念所影響。玄心正法擁有靜心寧神的效果,能平複執念,所以練起來並無礙,淬煉**身隻要肯吃苦,一樣沒什麼問題,偏偏明聖劍法,不是以劍式悟劍意,而是以劍意悟劍式。

玄心正法是消除雜念,越練心越靜,所以黃茝練起來進步神速,修煉對他反而是一種解放。而明聖劍法卻必須在沒有雜念的情況下才能練成,一旦出現差錯,就會越想越懊惱,反而越練越差。

白庸摸著他的頭開導道:“這世上很多事,並非你付出了就有回報。隻要努力,就會有所收獲,那樣人就是天才。於普通人而言,更多的是付出了,卻得不到回報。但是你努力了就有得到回報的希望,不努力就連希望也沒有,所謂普通人,就是為了這一丁點希望而付出無盡汗水的人。”

見黃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道:“既然覺得心煩,靜不下來,幹脆放一放,喝一杯茶,沉澱一下心情,說不定待會就能撥開雲霧見青天。”

白庸嫻熟的拿出茶具和茶水茶葉,黃茝連忙將石凳石桌搬過來。

這次白庸用的茶葉是味道很綿厚的鳳凰單樅,他的泡法很輕柔,順時針沿杯壁注水。黃茝連忙正襟危坐,盡量平息心念,總算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禮節一類也是從小教導,至於內心是否真的平靜就是另外一碼事,至少表麵上要裝得像。

也許是從小養成的習慣,當黃茝以公道杯作為聞香器,聞香時專注、認真而又安靜,心神快速寧靜下來。說起來他也是首次嚐到白庸泡的茶,盡管認為香味蘊藏得極好,但仍然可以感受到鳳凰單樅的平和與內蘊的力道。

白庸問:“茶味如何?”

黃茝答:“苦盡甘來。”心中頓時曉悟此茶得用意,正是鼓勵自己要耐心等待苦盡甘來。

白庸笑道:“道理不必盡知,能品出味道就好。閑來無事,我便給你講一個故事吧。說一名賢者離鄉在它州做官,數次歸家省親,想要勸家中獨母跟他一起離開,他的母親留戀家鄉,不願遠遷。日月如梭,光陰荏苒,轉眼間過去三十餘年,一日,賢者忽得家訊,信上說他**病危,於是心急如焚,連忙歸家省視。然而當他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辭世,從此陰陽永隔,而他卻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黃茝心思敏捷,一開始就猜到恩公可能要開導自己,如果講大道理,他心中有了提防,未必聽得進去,可現在聽到是故事,鬆懈了心理防備,又由故事聯想到自身,一下子就沉迷進去,想聽那位賢者的反應。

“賢者麵對茫茫大地上一堆黃土,思想九泉之下母親的靈魂,回憶母親的慈祥容貌、養育之恩,他悲痛**絕,寢食俱廢,哭罵自己生平未能盡孝道,悔恨不絕,子**養而親不待。”

黃茝緊咬著下唇,似乎也想起自身的遭遇。

“然而賢者畢竟是賢者,如果一味痛哭,那他就跟常人無異了。在痛哭後,賢者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然覺得自己愚鈍,順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釋重負。因為愁苦消解,頓時覺得腹饑體倦,於是站起來飽餐一頓,然後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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