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衝沒有被扔下去,也沒有被一針紮死,而是被風清揚從李尋歡手裏接過去,緊緊地放在身後護住。
“這隻是個孩子。”風清揚眉間緊皺,隨手蹭掉了臉上傷口中滲出的血珠。
李尋歡也不說話,東方不敗本就不會對一個不相幹孩子為難。
東方不敗不甚在意的瞥了令狐衝一眼,和李尋歡想的不同,他剛剛是真的想把這個小子扔下去的。因為不相幹,所以是生是死他都不在意,東方教主下意識的選擇了最簡單粗暴地解決辦法。
不過現在聽了風清揚這般說,東方不敗也不介意,聲音清冷道:“那這幾日,這小子你來照看,莫要被他逃了。”
這裏是華山,我是華山弟子,去哪裏都是我的自由那裏算得上逃?令狐衝這話在嘴邊轉了個圈,卻沒說出來,而是把小小的身子縮在風清揚身後。
風清揚收回了長劍,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直接抱起了令狐衝飛身去了石壁上的山洞中。
一直沉默的李尋歡這才上前一步,聲音低緩:“看起來,我們並不受歡迎。”
“本座不需要歡迎,本座要的,風清揚也給不了。”
李尋歡沒有問東方不敗此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東方不敗也沒說。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思過崖不小,但是大多是山石和峭壁,能遮風避雨的便是石壁上頭的那個山洞,但東方不敗既然說過了不會進去那便不會去。隔著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密林,因著這裏人跡罕至倒是生得茂密。李尋歡看了眼,便道:“且等一等。”
東方不敗點點頭,看著李尋歡進了林子。
而後,就聽到樹木的斷裂倒塌的聲響,依著光滑石壁架起了個簡單的木屋,雖然不如竹屋那般容易,但倒也做得不慢。
李尋歡拍拍衣袖上的木屑,看看那麵前的木屋,遮風避雨足夠。
東方不敗緩步走來,站在李尋歡身邊彎彎唇角,卻帶了點顯而易見的愉悅。
與這人相處越久,就越能發現許多以前不知道的厲害之處。
李尋歡伸手拉住了東方不敗所在廣袖中的手掌:“簡陋了些。”
“不,很好。”東方不敗沒有掙脫,而是反握回去。
男人的手掌,幹燥溫暖,指尖縮在其中的時候異常的舒服。
或許也就是與一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才能明白他的好,曾經的思念感動激情,在時間的沉澱下慢慢變得醇厚濃香,愛,就這樣的沉澱下來,濃得化不開。
東方不敗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這個人即使他喜歡的,也是他想要的。似乎隻是這樣安靜地站在一起都會歡喜起來的感覺,除了李尋歡,再無他人。
李尋歡拉著東方不敗往前走去,東方不敗便也就跟著他走。林子盡頭,在穿越層層密葉後,便是一派開闊。四周的峭壁在這裏開了道寬大的縫隙,站在一處凸石上便似乎置身於半空之中,雲端之上,飄渺如仙。
這處還是李尋歡剛剛找合適樹幹時尋到的,見東方不敗直接縱身跳上了石頭,李尋歡也飛身上去,輕輕將東方不敗往後拉了拉。
“當心些。”男人語氣輕輕。
“本座又不會掉下去。”東方不敗揚眉看他。
李尋歡也不回他,而是緊緊了拉了他的手,不讓他再往前行進一步。
東方不敗輕巧的瞪了他一眼,卻在轉回頭後低垂眼簾掩飾了一抹歡喜。
東方不敗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他在黑木崖時便常常去後山別院,別院建在山野的最頂端,從上頭往下頭望去,眾生渺小,那感覺不是一般的快哉。
隻是有時,高處不勝寒。
手指尖被男人捂得溫熱,東方不敗看著這渺渺雲層,天空觸手可及的高度,身邊的冬日寒風似乎也不再能侵入他一分一毫。
何其有幸,本座能尋到一個人,陪我看著世間一切。
李尋歡也有些感慨華山之巔的壯闊,偏頭看著東方不敗:“待他日成親之後,我們把竹園挪到山頂上如何?每日看日出觀日落想來確是人生一大樂事。”
本不指望著東方不敗能有什麼回應,但或許是此處太美,又或許是李尋歡的話太多讓人向往,東方不敗幾乎是沒怎麼思考就點了頭。
李尋歡一愣,繼而,手指微縮,將這人握得越發緊了些。
緋衣男子卻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別了頭去。
隻因為男人眼中倒影的自己,眉宇間清冷盡去,柔和的讓他自己都不習慣。
遠遠地,傳來了風清揚嚴肅又有幾分不情不願的聲音:“出來吃飯。”
剛積攢出來的幾分曖昧瞬間消失無蹤,東方不敗下意識的就掙開了李尋歡的手,跳下了巨石站在密林之間,衣袖翩躚。李尋歡看看自己的指尖,抿抿嘴唇,也跟著跳了下去。
東方不敗看著他不言語,李尋歡卻是笑道:“不知風兄一個人的飯菜可夠四人食用。”
“若是不夠,他少吃一頓也沒什麼。”東方不敗說話時神色已經歸於平淡,語氣十分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