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自打六歲之後進了曹府,已經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繁榮街景。今日重新看到,不由得沉浸在這樣的平靜祥和、熱鬧繁華之中。
舒娥忽然想到皇上,想到皇上的那句話:朕會做一個聖明君王。作為君王,能看到百姓和平安居,不知道皇上心中是什麼感受呢。
禦街兩邊是東西景靈宮、大晟府、太常寺、相國寺,走完禦街,汴河從西北貫穿而過,汴河之上,便是舟橋。順著大道,經過朱雀門,便已經出了東京內城。
再經過龍津橋,出了南熏門,便已經出了東京城的外城。
出了南熏門不遠,便是玉津園。
車子行至半午,隻聽林公公敲了敲車門,說道:“玉津園到了。”
舒娥掀開簾子一角,隻看到一片青翠映入眼簾。細樂聲漸行漸遠,林公公讓趕車的侍衛下了車,又過片刻,便請舒娥下車。
舒娥下了車來,隻見園子中人來人往,林公公引著舒娥和華芙,朝著院子的西北走去。一路上各種奇花異樹,舒娥大半都不認識。
三人迤邐往西北,隻見一條河蜿蜒流過。河麵約有三丈闊,河岸上全是堆砌的大石頭,有的平坦光滑,有的異形嶙峋。然而光滑者也不是一味的平坦,顏色或青碧,或純白,總有其可愛動人之處。
一座石橋跨河而過,橋麵全以青石鋪就,橋門之上鑲著一塊平滑白皙的石頭,仿佛是漢白玉,上麵刻著兩個字,橫波。
舒娥喜道:“橫波這兩字,用在這裏,倒是既別致,又大氣。”
林公公回頭笑道:“這是先帝禦筆。”
舒娥點頭道:“那自然是‘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至兮橫波’了。嗯,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這番氣象,果真是令人向往。”
“這河水是引得惠民河的水,從玉津園西北角流入,橫穿園子以北,再從正東流出,仍彙於惠民河。”林公公一麵絮絮地說著,一麵引著舒娥過了橋。
玉津園中樹木花草甚多,處處蔭潤生涼。舒娥沿著甬路走去,轉過一處亭子,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一片翠竹林,竿竿竹子青翠欲滴,微風動處,竹枝搖曳,發出颯颯聲響。
舒娥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站在那裏駐足不前。
這一片竹林,比之曹府和宮中的竹林更大,並且竿竿竹子都長得極高,竹林中皆是陰涼。最奇的
林公公小聲說道:“夫人看這片林子好嗎?”
舒娥嘴角含笑,說道:“真好!我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好看的竹林。想來林子裏麵,也會較外麵清涼。林公公,這裏麵有亭子嗎?”
“亭子?”林公公微微一怔。
“是啊,以後長日無事,能來竹林裏坐坐,豈不是好?”舒娥眼中帶著期望。
林公公點了點頭,“有道是有,隻不過……咳……夫人進去看看怎樣?”
林公公在前麵帶路,竹林中一條小徑,倒似天然生成一般。走了約有三丈,舒娥隻覺得眼前陡然一亮。
茂盛的竹子中央圍著一處房舍,建構驚奇,似乎一座殿堂模樣,隻是白牆灰瓦,較之紅色的宮牆,更顯得清新。牆裙約有三尺來高,一溜簡簡單單的泥鰍灰磚。最絕的是,殿堂的匾額之上,端正儒雅,是禦筆寫著的兩個大字——幽篁。
舒娥看這幽篁顯是新蓋的房舍,心中很喜歡這種清新氣象,笑道:“這也不知是哪位妃嬪的住所,住在這裏,清靜幽雅,真是好個所在。”
林公公看了華芙一眼,對著華芙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笑。林公公說道:“這裏並非妃嬪的住所。”
舒娥忽然暈紅了臉,淡淡一笑:“皇上好眼力,在這裏讀書,清幽安靜,可是勝過明赫堂了。”想到皇上在竹林中建了書房,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熱。於是對林公公說道:“林公公,你知道我住在那裏嗎?咱們這就過去吧。”
林公公笑著應了個是,正要走時,聽見對麵颯颯聲響,有人走了過來。林公公帶著舒娥往前走去,舒娥正不解何意,忽然看見丁香和紫毫帶著兩個宮女,手中都拿著一兩個包袱,朝著他們走來。
舒娥登時恍然,心中又驚又喜,問道:“林公公,這……”
林公公躬身笑道:“小人恭請夫人入住幽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