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上官鴻便客客氣氣地陪著楚玉在堂上寒喧,又吩咐了下去,隻說小姐回來了,便讓她先不忙回房,直接過來見客。
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上官盈果然回來了。
隻是,當她出現在上官鴻跟楚玉麵前時,卻讓寒喧中的兩人俱是一驚。
隻一眼,上官鴻便氣急敗壞地朝她斥道:“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便過來了,簡直不成體統!”
“我原來是要回房換過衣服再來見客的,那奴才偏偏不準,隻說父親交待過的,讓我回府之後直接過來見客。”
上官盈其實也覺得挺冤,瞥了一眼望著自己要笑不笑的楚玉,她隻好硬著頭皮向怒意勃發的上官鴻弱弱地辯解。
楚玉一笑,完全不以為意地說:“沒想到上官姑娘一穿上男裝,便讓天下的男子都失色了不少。”
上官鴻麵上僵了僵,楚玉袒護的意思很明顯,他自然不好對上官盈再過份苛責。
“本王曾親眼目睹上官姑娘種稻都是采用移裁的方法,所以特別前來請教,你之所以種稻增產,是否勝在不是直播,而是移裁上?”
楚玉故意轉移話題,顯然這問題提得還很專業,真正問到了點子上。
難道他還真是奔著種稻的事來的?
上官盈心裏雖然疑惑,不過還是認真地解釋道:“相較於直播,移裁屬於精耕,確實是增產的原因之一。不過若是水能很好管理的地方,直播亦可以增產,隻是相對而言,對種稻的人管理稻田的能力便相應要求高許多,常人難以達到。”
“上官姑娘說得有理,本王還有個不情之請。”
楚玉完全公事公辦的模樣,讓原本被他們的對話勾起了幾分興趣的上官鴻也好奇地望向他。
上官盈望向他:“王爺有什麼事隻管吩咐就是了,何必這麼客氣。”
“我想借閱上官盈姑娘那些記事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楚玉說得煞有介事,上官盈聽了卻一頭霧水。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什麼見鬼的記事本。
愕然望向楚玉,卻瞥到他飛快地衝自己一眨左眼。上官盈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著。
在上官盈的印象中,除了今兒這一茬,她還真沒有見過向來循規蹈矩的楚玉還有剛才那麼生動的一麵。
眨了眨眼,努力看向他,楚玉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上官盈不傻,轉眼的功夫她便明白了楚玉的用意。
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讓自己六神歸了位。
見上官鴻跟著望來,上官盈佯裝為難地答應道:“好吧。”
楚玉起身淡淡一笑,“君子遵禮無須避諱。禦史大人,本王這就隨令千金去看看就來。”
上官鴻一笑揖手:“王爺還請自便。”
就這樣,楚玉在上官盈大白天見鬼了的表情中大搖大擺地走向她,一本正經地衝她抬手:“上官姑娘,有勞了。”
上官盈回過神來,衝上官鴻福了福,然後在他的盯視中帶著楚玉明目張膽地回了她的院子。
當然,後麵跟著楚玉的從人,這也是上官鴻不疑心的關鍵。
帶著楚玉跟他的從人進了自己的院子,靜香歡喜地奉了茶,上官盈等了又等,卻見他除了一徑地望著自己笑得不懷好意,對於她關心的事他卻隻字未提。
想了想,上官盈裝模作樣地順手拿了本書遞給他:“王爺,這是您要的記事薄。”
楚玉瞅了一眼,啼笑皆非地接了過去:“還真是記事薄呀!”
上官盈也要笑不笑地湊上去:“難道王爺這會兒手上拿著的不是嗎?!”
楚玉無語:“莫非這就叫指鹿為馬?”
“王爺錯了。”上官盈狡黠一笑:“這其實叫無中生有。”
楚玉一頓,隨即笑得前仰後俯。
“安貴,拿出來吧。上官姑娘連珍藏著的記事薄都送給本王了,咱也不能讓上官姑娘失望。”
楚玉笑著將上官盈剛遞給他的書隨手放在桌上,笑著對身後的從人說。
上官盈因為緊張,不由得又咽了口唾沫。
安貴因為剛才上官盈鬧了那一出正覺得好笑,聽了楚玉的話說了聲得罪,便當著她的麵將外袍解開,脫了下來。
望著他左右斜挎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內袋,上官盈感覺到自己無法呼吸了。
“無意間自別處聽到上官姑娘在這裏的日子過得並不輕鬆,這些賞銀我也不知道你要如何安排處置,所以想了想還是先不要驚動禦史大人,由你自己安排的好。”
安貴將那沉重的內袋取了下來,放在上官盈麵前的幾上,楚玉望著有點難以置信的上官盈淺笑著解釋,自然換來了她感激涕零的一瞥。
“多謝王爺體恤,這些賞銀我確實另有用處,所以暫時不想讓家父知道。”
要向別人解釋自己準備如何處置這筆不菲的財產,雖然讓上官盈有點難堪,但是楚玉既然能這麼做,顯然對於她的處境,他是能體諒的。
正躊躇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準備建莊園的事,楚玉卻笑著將剛放下的手轉手遞給安貴,大聲招呼著:“將上官小姐的記事薄替爺好好收著,爺回府之後可要好好琢磨琢磨。”
“是!”
安貴居然還真的鄭重其事地收了起來。
上官盈麵上有點發熱,尷尬地望向楚玉,嘴動了動,要說的話在嘴裏轉了一圈,又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