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如此,太後就更是如此了。
不過讓她稍為放心的是,太後一番話雖然說得意味不明,但是從她的態度來看,至少讓上官盈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對於楚睿受罰的事,太後果然是知情的。
她不但知情,而且盡管皇上讓楚睿受了重罰,但在太後眼裏,似乎還頗有些不滿。由此可見,太後對楚睿有多不待見。
第二件事就是,皇上雖然重罰了楚睿,其實心裏應該對他還是有所偏袒。
至於偏袒他的原因,是因為麗妃還是因為楚睿的本身,上官盈就無法揣測出來了。
“多謝太後信任,上官盈對太後的恩情銘記在心。”
釋然一笑,上官盈彎下身去,鏗鏘有力地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太後麵上有些疲憊,仍是滿意地頷首:“去罷,趁著這一冬好好將身子調理調理。親王已經接下聖諭,來年開春便要將你種稻的法子推行天下,到時少不得還要你幫手的時候。好好兒幫襯親王,也算是回報哀家的栽培之恩了。”
“是。”
上官盈毫不猶豫地一個頭磕下去。
春蘭暗裏險險兒籲了口氣。
上官盈看在眼裏,麵上卻裝著渾然不覺,告退著出了暖閣,才走出不遠,春蘭果然跟了上來。
趁著四下無人,她著急地交待道:“往後在這宮裏,無論當著哪位主子麵前說話,你都不興再像今天這樣,知道嗎?我差點讓你給嚇死!”
上官盈笑眯眯地瞅著她,也不接茬。
春蘭隻當她不懂這宮裏的規矩,循循善誘著:“你呀,往後有話盡管說含糊一點,就算說錯了,那還有個轉彎的餘地。像今天這樣,你在太後跟前說話這麼百無禁忌的,萬一要傳到麗妃耳中,那不是奔著給自己拉仇恨去的麼?!”
“那不是太後邊上站著的是你麼,又不是別人。”上官盈麵上仍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要別人在哪,我也指定不這麼說。”
春蘭先是愕然地望著她,頓了頓,又歎氣:“宮中這地方,就不是正常人該呆的地方。就算難得地有那麼一個兩個清白的人進了宮中,日子久了,也少不得變不正常了。你就那麼相信我呀?”
慢慢收起玩味的神色,深深望了春蘭一眼,上官盈咧嘴一笑,“我總堅信,人活一世不管置身何地,上天總會讓你擁有那麼一兩個可以以命相托的朋友。對我而言,你就是。”
春蘭突然就不說話了。
她眼紅紅地望著上官盈,怔怔地,嘴唇嚅動了幾下,偏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上官盈呲牙咧嘴地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看你還是變神經好了。我估摸著在這宮裏,你要變神經了精神會好很多。”
身後“嗤”地傳來一聲悶笑,上官盈已大步向前走去。
這一刻,她心裏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還有些許溫暖。
因為在這座冰冷的皇宮中,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讓她感受到溫暖。
坐在上官家的馬車一步步離開這座金壁輝煌的皇宮時,上官盈不自禁地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原來,對付太後這樣的千年老妖隻要一招。
扮豬吃老虎!
敢情這麼單刀直入地來一下,倒讓太後覺得自己太過單蠢,所以自動降低了防禦指數。
原來上官盈心裏還隻是揣測,在立儲一事上,太後心裏是偏向於楚玉的。現在看來,她不僅僅是偏向楚玉那麼簡單,而是她實際上就是楚玉堅實的後盾。
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一直以來太後對自己都會高看一眼了。畢竟,對楚軒也好,楚玉也罷,興農都是一個比較有利的政治資本。
水利跟種兩季稻,對於興農的作用跟重要性其實是一樣的,隻是增加稻子的產量,卻可以在短時間內讓世人直觀地感受到他創造的價值。
而水利的興建,在曆史意義上或許更加重要。但它畢竟是件功在千秋的事,而且彰顯出來的價值,短期內也不會太明顯。
太後顯然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一直極力籠絡自己,就為了讓自己有一天可以死心塌地地為她所用,為楚玉所用!
要說之前她還有些許顧慮,不過在自己“單蠢”地將麗妃說過的話直接轉述給她聽了後,太後便徹底打消了顧慮。
再次冷冷一笑,上官盈心裏不無鄙夷地想道:太後,你丫的學曆是打娘肚子裏便開始胎教的,姑娘我的學曆可是正兒八經地經過小六中三高三大四這麼一路拚殺出來的,要比道行,我不及你。但要比見識,你老就算一生活百歲,那也得再死上好十幾回才能追得上我。
重新回到上官家,除了上官鴻那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十分強烈之外,其他的人麵上笑得就有點勉強了。
當上官盈心裏清楚,上官鴻之所以高興,那是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他上官家的榮耀。
上官盈重回上官家真正打心裏高興的,除了她自己帶來的那個做飯的婆子,也就數靜香了。
上官盈剛一回來那會,靜香跟那個婆子就像是有話要對她說,但礙於她剛回家來來往往打探消息的人多,便隱忍了。
上官盈心裏隱約猜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家裏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礙於人多嘴雜,上官盈也不方便過問。
等到那一拔又一拔的人終於退了,她便叫靜秋跟婆子關了門戶,也不轉彎磨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說吧,我不在家都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