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逍遙行(十)(1 / 2)

白蘇與段譽走出暗室時, 慕容複、段延慶、丁春秋幾人早已纏鬥了起來,阿紫也不知所蹤。

唯有蘇星河與函穀八友等人記掛無崖子,齊刷刷地望了過來,白蘇道:“師父他老人家仙逝了。”

“師父——!”眾多徒子徒孫裏, 蘇星河追隨無崖子時間最久, 感情最為親厚, 聞聽噩耗當即悲痛不能自抑,整個人迅速蒼老虛耗下去。

白蘇知他這麼多年裝聾作啞, 忍辱負重, 實在辛苦,現下精神支柱坍塌, 對人世已再無留戀,連忙握住蘇星河枯瘦雙手:“師兄,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蘇星河逐漸渙散的目光掃了一眼段譽和函穀八友,最終還是落在白蘇臉上,“唉,我要去侍奉師父了, 你要小心保重, 師兄不能再護著你了……”說到後來聲音漸不可聞, 已然氣絕身亡。

一日之內連別兩位至親,白蘇痛苦到麻木,怔怔失神地抱著蘇星河屍首, 函穀八友各自磕頭, 含淚拜別恩師。

段譽倒還能鎮定心神, 拍著白蘇肩膀安慰道:“老前輩……不,蘇師兄,蘇師兄求仁得仁, 你不要太難過了……”

白蘇木然道:“不錯,眼下還是先讓師父與師兄入土為安,然後咱們去尋到丁春秋那老賊,再做計較。”

方才白蘇與段落跌落石洞,丁春秋意欲追進去一探究竟,蘇星河與眾弟子齊力阻攔,群弟子死了十之八九,餘下的一二成也已重傷難愈,一片愁雲慘淡。

那邊受邀前來的少林寺僧眾也是陰雲密布,蓋因他們師伯祖玄難大師,不幸殞命,少林僧眾正團團圍坐著為他念經超度。

那邊忙完,有一個形貌醜陋,粗眉大眼的小和尚走了過來,訥訥道:“小施主節哀順變,老先生早登極樂,阿彌陀佛。”

白蘇看他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其貌不揚,一副憨厚淳樸的模樣,合十還了一禮愛好:“多謝師傅,敢問尊號是?”

那和尚自幼在寺院長大,眾師伯師叔師兄師弟一心隻有無邊佛法,從不在意外表“臭皮囊”,因此原本沒有美醜的概念。但此番下山來,接連被人嫌棄容貌,和尚漸漸明白自己外表拙陋。此時站在白蘇麵前,見他一張臉俊美無匹,宛如芙蓉泣露,越發自慚形穢,竟情不自禁地產生小施主比神座上的觀音還要美麗的想法,回過神來連忙暗道罪過罪過。

“小僧虛竹。”

白蘇恍然:“原來是虛竹小師傅。”原著中虛竹誤打誤撞,解開珍瓏棋局,成為無崖子關門弟子,繼承了他七十年功力,雖是一份外人眼中天大的機緣福運,但於虛竹而言,卻並不覺得快樂,一直設法推脫,期盼著重回少林寺。擂鼓山一行讓虛竹本來平淡寧靜的生活陡生波瀾,卻也因禍得福,邂逅西夏公主夢姑。

若是虛竹知曉此後遭際,不知他又會如何取舍?

當然,這話有白蘇說來,多少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為今之計,隻有設法補救一二了。

無崖子與蘇星河先後過世,他們留下的徒子徒孫群龍無首,難免會出現紛亂,好在段譽有掌門指環在手,眾人對他惟命是從,函穀八友等人又極為尊師重道,合力助段譽白蘇二人打理瑣事,將無崖子與蘇星河風光下葬。

諸事了卻,少林寺眾人前來辭行,特意感謝段譽與白蘇這一段時間的招待,白蘇借機與虛竹告別,有意說道:“聽說貴派慧字輩的六位大師傅不見了?可尋到蹤跡了?”

虛竹搖頭:“師叔已經帶人去尋了,暫未回還。”

白蘇道:“你怎麼不去?”

虛竹訕訕一笑:“小僧武功低微,難當大任,師叔讓我們弟子幾人扶棺回寺。”

白蘇不讚同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倒是覺得小師傅忠厚仁義,是難得的大好人。況且雙拳難敵四手,你師叔等人去了半晌都不曾傳回消息,中了他人陷阱也未可知。小師傅不如追過去看看,即便幫不上什麼忙,跑個腿傳個信兒也是好的。”

虛竹本就掛心幾位師叔祖、師叔並師兄等人,再經白蘇勸說,越發動搖起來。且從私心來說,虛竹自小平平無奇,呆頭呆腦,走到哪裏都不受待見,少有人如此讚賞器重他,心底自然越發覺得白蘇溫和親切,言語誠懇,便道:“施主言之有理,小僧去請示師兄。”

那帶隊師兄本對此事無可無不可,見虛竹建議出去尋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虛竹自覺被重用,認認真真地沿著白蘇所指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

如此一來,按照虛竹樂善好施,慈濟天下的性格,見到返老還童、不慎落難的天山童姥,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救人吧?但願他與夢姑的姻緣線不會被斬斷。

白蘇舒了口氣,心裏沉甸甸的愧疚感少了許多。不想一轉身看到段譽站在鬆樹下,靜悄悄地佇立在那裏,一向溫文爾雅的臉上,此時麵無表情。

“你怎麼了?”

段譽怔怔回神:“師兄很喜歡虛竹小師傅嗎?”

白蘇沉吟片刻,“是,他是個很好的人,譽兒願意的話可以跟他結拜為異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