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方的清剿(1 / 3)

卯時。

在淒厲的哨聲中發起進攻,雜湊約有百人之多的騎士策馬疾衝,刀光雪亮,如練如霜。

金鐵交擊,蹄聲如雷。

叛賊們沒有任何準備,在騎士們的突襲之下,無序的抵抗霎時間土崩瓦解。

未及上馬即被斬首的頭顱扯著血絲兒滾出老遠,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直瞪瞪,還殘留著死前的驚恐。

遍地血汙,殘肢滿地,鐵蹄肆意踐踏,幾個騎士呼嘯著縱馬狂奔,刀尖上挑著蓬『亂』的首級。

一支長長的流矢正紮在臨時‘旅帥’張葫蘆的臂膀上,麻衣滲著血水,格外顯眼。

幾個叛賊“嗬嗬”吼叫著衝過來。

刀光閃過。

膚『色』棕黑的幾顆頭顱,便如彈珠一般,一一滾落在地,猙獰與茫然凝固在死亡的刹那。

沒有了頭的屍體如同木樁一樣轟然倒地。

“蟊賊!”

老驥伏櫪的張葫蘆冷哼一聲,輕輕揚動手中的雁翎刀,刀鋒濡血,正緩緩滴落。

曾經的九邊銳卒,曾經的鐵血營團帥,曾經的秩從四品,曾經的‘護軍’又一‘輕車都尉’,雖然不得不因老病而退出行伍,如今再作馮『婦』,鋒銳仍如昔時,快刀其猶未老。

火光衝天。

南華總督區的‘比賈普爾’城。

西北幕府南略莫臥兒,分設南方七大總督區統率全境之後,由於平虜軍南征大軍陸續北返西調,對地方上的威懾力量還是有所下降的。因此,雖然南方七大總督區所轄當地土著民,大多數都『性』情溫馴,逆來順受,但莫臥兒皇朝也還是有著許多桀驁不馴之輩『露』頭,另外大量前朝莫臥兒餘孽也都不甘失敗,原來那些敗逃隱匿的皇廷官員、行省官員、土邦王公都在暗中糾集兵馬徒眾以反抗西北的統治,一時間大股的,小股的,猖狂的,隱忍的,稍有聲勢的,不成氣候的,也有幾百上千處,此起彼伏,也頗是鬧騰出了一點聲勢。

南方七大區諸行省、土邦府州、實封采邑、半實封食邑、名義食邑的治安大形勢,目前在大體上還是比較安定的,局部地區的癬疥小疾無礙於大勢,當然仍需要盡速撲滅其蔓延勢頭,事態如果持續下去,後果倒也難說。

西北高層對此也早有預見,在從南方諸區陸續抽調兵力用於西線部署的同時,西北在南方也是一連串軟硬兼施的舉措施行下去,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鐵腕威懾、血腥鎮壓、嚴密監視等措施。

西北官方上上下下的衙門官署,在平虜公的指示下,對南方七大區的安靖穩定是在方方麵麵下足了工夫的,雖然因為西線形勢緊張,西北不斷從南方抽調兵力,但是該做的事,該使的招,該用的計謀,該有的舉措,該部署的後手,該設下的伏子,一樣都不拉。隻要是與南方七大區局勢安靖有關的事,各衙署那也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絕對沒二話,絕對是用足了力氣的。

在官方,象巡捕營、鐵血營、鋤『奸』營這些內務安全署名下的暴力衙門,原本職掌就有警備要地、安靖地方一項,治安平『亂』是他們的本分職司,自然是責無旁貸,偵緝清剿叛匪不遺餘力自也不消多說;至於一向秘密活動的軍府所轄秘諜小隊、遊擊斥候小隊以及‘鬼魔部隊’旗下的‘獵殺隊’、‘強襲隊’,到底有多少在南方七大區諸省諸土邦中出沒,也許連平虜公雷瑾自己都未必能完全搞清楚;‘軍憲令署’所轄緹騎部隊,‘『射』聲營’和‘強弩營’所轄部隊大多常駐南方七大區諸省諸土邦,軍法軍紀緹騎部隊當然要管,但緹騎部隊同樣也肩負有治安平『亂』之責,諜探偵緝、獵殺清剿一樣少不了他們的參與;同樣,軍府秘諜司、軍府斥候局這兩處軍府隸下的諜報斥候衙署,在南方七大區的秘密諜報也是卓有成效;秘諜總部也在南方七大區留了相當一部分人‘善後’,暫時不會撤走;南方九大總督衙門,也是哨探四出,偵騎頻繁出動,密切注視著叛賊叛匪在各自轄區的蹤跡,一旦發現即出動精銳予以迎頭痛擊,其中兩海總督衙門隸下的‘兩海遊擊突襲營’最是凶名遠揚,他們憑借兩海總督衙門水師的‘近海巡防船隊’可以在東西兩海之間隨時往返的便利,在沿海府縣隨時登陸上岸,深入數百裏發動突然襲擊,鮮有失手,其聲名在南方沿海簡直可以夜止兒啼;內河水師提督衙門(河漕總督衙門已不再兼管內河水師)隸下‘江河襲擊營’在河網地帶來去自如,另外內河水師的‘快舟部隊’還可以為所有秘諜、哨探的秘密行動提供各種支援。

除此之外,南方七大區各地的僉兵守備軍團也加強了巡邏、設卡、警戒、守備。由於僉兵中土著民比較多,西北派駐官員對本地僉兵的信任度一般都比較低,在清剿叛賊叛匪的行動中,一般不會動用本地的僉兵守備軍團。即便萬不得已之下,需要出動僉兵守備軍團的兵力,也往往是跨府跨縣調遣,且多半是隻用於封鎖隘路,戒嚴攔截。

總之,僉兵在南方的連續清剿中隻是個不太重要的角『色』,反倒是民間的‘襲擊營’以及‘遊獵小隊’在各地獵殺清剿中占據了比較重要的位置,更加耀眼一些。

隨著南方七大區陸續出現叛『亂』,‘賞金會館’因此有許多遊獵南方叛賊、清剿南方叛匪的懸紅賞金單子陸續派發出來。

遊獵小股叛賊的單子,西北的‘標行’是可以直接在賞金會館接下來的,然後派標行自己的標師、標客去辦或者招集一夥‘賞金客’辦事,都是可以自行選擇,另外‘賞金客’們也可以自行呼朋喚友或者糾合自家的親戚在某個標行名下‘掛單’遊獵。通常來說,敢在南方七大總督區單人匹馬遊獵叛賊的獨行俠幾乎沒有,即使有也不會為一般人所知。西北一些武技學館、箭社、長劍館、槍棒講習所、講武堂也經常以某某‘標行’的名義,從‘賞金會館’接一些遊獵叛賊的‘懸紅排單’作為門下學徒的實戰課程,甚至大商社、車馬行、農莊、牧場也偶爾卷入進來,賺點外快。

南華總督區的‘比賈普爾’省,此前就有多股叛匪在該地出沒,活動非常之猖獗。最近甚至有一股叛匪突然占據‘比賈普爾’城。南華總督衙門部署在‘比賈普爾’行省的駐軍,聞警而動,緊急出動平叛。與此同時苦於兵力不足的南華總督衙門,也下令召集了形形『色』『色』的民間‘襲擊營’和‘遊獵小隊’前往‘比賈普爾’城參與平『亂』。

第五竹、王強兩人,在西北‘和爾木斯’之役之前,因為得到了絕密的內幕消息而一舉賺得盤滿缽滿,到如今也都是一方大地主了,莊園廣袤,良田千頃,牛馬成群,仆傭如雲,店鋪作坊百數。如果是一般人,這般情形,從此大概也就滿足的過著地主老財的小日子了,身嬌肉貴的千金之子,還打生打死做什麼?

第五竹、王強都是從草莽中掙紮出來的,靠著一刀一槍拚命,殺出來的豐厚家業,當然知道創業唯艱、守成更難的道理,他們也不甘寂寞,放不下一身苦熬出來的槍棒本事,再說『亂』世流離之中也唯有槍棒在手方可以立身保命,另外此次參與南方平叛,也是可以折算西北‘軍功’的,不管是拿到一個‘軍功爵’,還是拿到一個‘勳官’,那都算是躋身於西北‘公士’之列,身分地位就不一樣了,除了徭役稅賦上的一些優免之外,他們現有的家業也才更有保障——畢竟在目前的西北,軍功最貴最重,公士階層尤其是軍功爵士階層已經成長為任何人都不可忽視的一大利益群體,而以往在中土帝國獨尊獨貴的儒士鄉紳階層也僅是西北公士中的一個分支而已——能躋身於公士行列,就等於與所有的軍功爵士捆綁在了一起,隻要第五竹、王強自己不犯什麼大錯,西北也沒有誰敢於去觸怒一個龐大利益群體的逆鱗了。

所以第五竹、王強,都還是踴躍參與了西北的此次南方平叛。

第五竹是隨著大隊衝進‘比賈普爾’城的,他與王強同編在一個‘襲擊營’。

起初,隊伍前進得挺快,但衝進城以後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樣,有了大麻煩。

第五竹帶著一隊弓弩手和標牌手,前突警戒並掃清道路。一條長長的道路通過‘比賈普爾’城的中心,聯結著的許多街巷,第五竹所在的位置,就在一處街巷交彙的路口處,一個相當不錯的觀察點。

沒有向前走多遠,便與大批叛匪對上了。

大道上壘了路障,叛匪在遠處路障後『射』箭,阻止這邊挺進。

叛匪中有幾個不錯的弓箭手,還有好幾個火槍手,明顯是從‘波圖加’人手裏搞到的火槍,也許那幾個火槍手也是‘波圖加’人的雇傭兵訓練出來的。

叛匪的箭雨暫時讓隊伍停止了挺進,死死地藏身在大盾後麵,或者躲在房屋的死角。冒著箭矢勇猛衝鋒這種事,也隻有軍中‘跳『蕩』’之士敢幹,至於編入襲擊營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正規的軍伍中人,目的多半是衝著軍功來的,大概也是不會有人肯冒死衝鋒的——大家心裏都默認這點——而且‘比賈普爾’城的巷戰,上官們也不要求攻堅速決,城外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城內用的就是‘割肉熬鷹’戰法,就是跟叛匪軟磨硬泡,一點點地拖著耗著,今天割一點,明天再割一點,積小勝為大勝,殺光了收兵,耗光了算數。

數不清的箭矢在頭上嗖嗖穿過。

第五竹靜下來,仔細觀察著戰場上的動靜。頭上的天空,兩頭鷂鷹高高盤旋,第五竹已經習慣於使用鷂鷹警戒戰場變化,隻是在城中這麼複雜混『亂』的巷戰情形下,鷂鷹還有多大用場是很值得懷疑的,但鷂鷹至少可以在近距離內充當傳遞消息的信使。

此時後方的王強捕捉到了第一個目標,他扣動‘懸刀’,神臂弩微微斜向上指,『射』出了第一支長箭。

這時一個叛匪正停在路障後麵,王強求戰心切,‘嗖’地一聲『射』出第一支箭。但這支箭『射』高了一點,從那家夥的頭頂上偏了過去。

那人一驚之下,抱頭蹲下,他卻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停在原地不動,又不以盾牌蔽護自身。路障雖然可以擋住當麵直『射』而來的箭矢,卻擋不住從天而降的箭矢。

王強身後的神箭手補『射』了第二箭,完全憑借聽聲辨位的本事以及某種神箭手的經驗直覺,神箭手將三石步弓在瞬間拉滿,箭矢離弦,劃出一條高高的弧線,然後如鴉斂翅,從空中俯衝而下,躍過路障的阻礙,一箭命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