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事,畢竟牽扯不小,關係到家中子侄將來的前程和家族的興旺,鄭佛兒還是覺得要合家聚齊商議後再定下來比較妥當。
因此,述職完畢,鄭佛兒甚至等不及的就往回趕,也虧得如今的河中府道路安靖,他又自恃己身武勇,打小就學過一些拳腳把勢,在西北屯墾學校更又多學了不少槍棒武藝,等閑三五個壯漢不能近他的身,所以來回都是孤身獨行,竟是趕在大晌午後的未正時辰就往回返,隻是縣城到屯子的路途遠,再怎麼趕路,也得『露』宿一宿才能回到鄭官屯了。
鄭佛兒一個人駕的大車,裝滿了在縣城順便采買的日用雜貨,趕路也不很快。
過了關家鋪,鄭佛兒卻遙見前頭有一行人馬也在趕路,心想:這些人莫是錯過了宿頭罷?
再走近些,他略略打量,卻是一幫十幾個伴當隨從,護持著一家大小的樣子。這些人雄壯魁梧,氣宇剽悍,挾弓箭,佩刀劍,其中還有背負飛槍鏢囊的,又帶著一群凶猛獵犬,架了鷹隼,幾個隨從馬後還牽著幾匹馬,馱滿雞兔沙狐野豬之類野味。
興許是帶著家裏小孩兒出來踏青『射』獵,遊玩耍子的大戶人家。
鄭佛兒想到,他見裏頭那家子人有兩個戴著帷帽胡服著靴的妖嬈『婦』人,衣飾雖然簡單而不奢華,裁剪卻見氣度,女紅針線也精致,衣料亦是上佳的綢緞;又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小小年紀,看那騎術卻是熟練,身上也是上下錦繡,絕不可能是平常人家;那年青男子好生雄武高大,倒是娶的好渾家,而且也未見許多行李,不類遠道而來的行旅客商,想必就是河中府遠近地麵的人家,必定是個大門第。
鄭佛兒卻也不在意,反正他這鄭官屯的大車有巡捕營核準發給的銘牌和車旗——‘鄭官屯○伍’,別人遠遠一看就知道他這大車的底細,倒也不會過分戒備。
等大車趕上那一家人,鄭佛兒甚至還與那一家人墜在隊尾的大管家搭白,一問一答地聊了幾句天氣陰晴、道路遠近、何處投宿、田地收成的閑話,打個哈哈,拱手超車而去,卻也不甚理會這路遇的一家子,卻不知這家人正在後頭說道一些與他這鄭官屯稍微有點關聯的閑篇兒,就是知道了,估計他也不會在意了。《搜索哈十八看最快的免費小說》
這一家子人,確實如鄭佛兒所猜想的那樣,是趁著春夏之交,河中氣候涼熱適宜的當口出來踏青『射』獵,遊玩耍子的。但這一家子人,身分卻非同小可:那年青男子便是西北‘平虜侯’雷瑾,而兩位戴帷帽的妖嬈『婦』人,一位是綠痕,一位則是阿羅斯公主、女大公瑪麗雅,而男孩則是綠痕生的兒子雷洹,女孩則是紫綃生的女兒雷湄,平虜侯的子女起名都從水旁,諸如‘泓洹浣濠瀚灝澮滸淮洪渙涵湟浚灤濟漸梁洛瀾瀝潞泠濼澧濂瀧’等等。
雷瑾微服出行踏青『射』獵,雖然是‘輕車簡從’,這前後警蹕護衛的人手卻也不隻鄭佛兒看到的那十幾個伴當隨從。再者說了,雷瑾、綠痕、瑪麗雅,又有哪一個不是殺人如割草的高手?
“方才那人,便是屯社的移民吧?”瑪麗雅一眼瞥見雷洹欲言又止,知道小孩兒有些好奇,但又畏懼父親雷瑾的威嚴而不敢隨便發問,眼睛一轉便故意問雷瑾,她猜雷洹想問的必定是那大車上『插』的車旗兒。
“鄭官屯的移民,唔——那人應該是從縣上述職返回的屯長或保正,他說明天就可到家,大車跑得有些慢,所去應該不是太遠。”雷瑾隨口答道,“那人一身骨肉魁碩壯實,目光炯炯有神,說話時斂氣含勁,中氣十足,似乎練過護身硬功;揮舞鞭杆時攔拿圈法嫻熟,暗合**大槍法度;一雙手掌更是粗大異於常人,肌膚卻光滑細膩,幾乎見不到什麼胼胝老繭,明顯是依著鐵砂掌真傳『藥』功方子苦練有成的模樣;臂腕筋肉虯突,猶如鋼絲絞纏,可能還兼修了少林鐵掌功、鐵臂功、鷹爪功之類的硬功以及少林軟玄(腕)功、綿掌之類的陰手功法,成就還都不俗;嗬嗬,看這個樣子,再加上大車上的車旗、銘牌都是‘鄭官屯’標誌,那人十有**是從我西北屯墾學校出身的屯官。再聽他說話口音,湖廣官話中偶爾還夾帶著少許山西話口音,想必他祖上也是國朝初年從山西遷移到湖廣的移民,隻是居然又從湖廣遷移到我西域的河中府,倒是——”
雷瑾說到這便未往下再說,瑪麗雅嫣然笑道:“聽說國初太祖遷山西澤州、潞州無田之民,往彰德、真定、臨清、歸德、太康諸處閑曠之地,令自便置屯耕種,免賦役三年,戶給寶鈔二十錠,以備農具。”
“嗯,立村屯田可以自便,不過仍需驗丁給田,冒名多占就要處罰了。”雷瑾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