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她的臉上突然透出無比的堅決,在韋光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她棕色的胭體,望著韋光又喃喃地道:“韋哥哥,我第一次是這樣地見你,最後一次還是這樣陪你,你等著吧!我就來了!”
含著無比的聖潔與堅決,她抽出韋光腰間的長劍,勇敢地刺向自己的胸膛,然後再向下一拉,讓腸腑整個流了出來。
然後她像個木人似的,在鮮血淋漓的胃囊中拈起一顆青色的圓丸,剝去青色的外皮,立刻有一陣朱紅的光彩耀眼。
把那顆朱紅閃亮的聖王丹塞進韋光的嘴裏,她像是完成了塵世的最後一件責任,帶著滿身血跡倒向韋光的身上。
是誰在山穀間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是誰在深夜裏持續著淒烈的悲號了
當朝霞把豔麗塗紅了天幕,輕風將灰霧卷上了樹稍時,韋光才擦拭一下頰上的淚痕,默默地走到炭燼旁邊,眼角又不禁模糊了。
一部分尚未全燃盡的樹根猶自發出嫋嫋的青煙,像是那癡情的女郎的幽靈在揮動她的雙臂,然後帶著無限的依戀,依依地升人青空,在微風中迸散了。
韋光拾起一根樹枝,開始將小紅的骨殖攏在一堆,他似乎無法相信這烏黑的一堆焦炭,曾經是一個嬌美的女郎的化身。
“可愛的女郎!你安息吧!總有一天我會攜著你的骸骨重歸那夢也似的小島,在那兒我將摒棄一切的世情俗務,伴隨著你的幽魂,直到永遠……”
慢慢地脫下外衣平鋪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掂起那一塊熾熱的骨灰放上去,拈得很輕,放得也很輕,就像是這些焦黑的骨塊依然具有感覺與生命,生怕重一點就會傷害了他們似的……骨上的熱度炙痛了他的手指,發出吱吱的聲響,透出觸鼻的焦臭,冒出絲絲的煙氣。
然而他已經麻木了,麻木得全無感覺。
生與死之間相距得多近啊!昨天,她還是一團活生生的血肉,今天她隻剩下這麼焦黑的一堆了,一個活身的生命,一腔纏綿的癡情,都突然地消逝了,消逝得無影無蹤,到哪兒去了呢?
那一陣青煙,一把烈火,把她帶走得那麼多,而留給我的卻那麼……
不斷地替自己提出問題,卻無法替自己找到一個答案。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他的背後響起一聲佛號,韋光回身一看,卻見邋遢和尚合十而立,臉上一片漠然,肩上斜背著那個朱紅色的葫蘆,微怔之後,隨即指著地上的骨灰憤然地道:“大師!這就是你所說的劫數嗎?”
邋遢和尚平靜地一點頭道:“無情劫火走一陣,還我無垢紅蓮身!她原為應劫而生,自然也應劫而去,生生死死何足戀,劫火之中現紅蓮,施主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韋光激憤地叫道:“我當然看不開!她純潔,她善良,她從來沒有害過人,卻得到這樣悲慘的下場,難道這也是天心之所在?什麼叫做劫數?為什麼盡是善良的人遭劫,假若天心是如此不公平的話,天道何足論……”
邋遢和尚微微一歎道:“施主的思想又轉入魔道了,天心渺渺不可測,天意悠悠不可量,原非人智所能盡解,然而春華秋實,四時不變其序,夏榮冬枯,生長不滅其貌,足證天道自有其軌!”
韋光搖頭道:“我不跟你抬杠講道理,我隻知道小紅不該死,而她偏偏死了,有許多該死的,卻又偏偏活著,世情如此,天道何在?”
邋遢和尚忽而大笑道:“施主這話更奇怪了!誰該死,誰不該死!誰該死而不死,誰不該死而死!施主昨日幾乎死了,而現在仍然活著,這位姑娘並沒有人要殺她,她卻偏偏自殺死了,可見生死之事,存之於天,行之於人……”
韋光被他這一陣該死不該死的話弄得整個迷惑了,細想起來,覺得他的話似乎大有道理,然而小紅是真的該死嗎?
想了半天,他雖然無法駁斥這是錯的,卻也不願承認這是對的,隻得冷冷地道:“大師有事盡管請便吧!我還要把這位姑娘的遺骸整理一下!”
邋遢和尚微微一笑道:“死者已矣!生者可追!施主當真不要貧僧再效勞了嗎?”
韋光不耐煩地道:“不要了!”
邋遢和尚從背後解下葫蘆,先對著嘴喝了一口,然後指著葫蘆笑道:“施主除了死去的這位姑娘外,就沒有其他想見的人嗎?”
韋光被他擾得十分煩躁,一心隻希望他快點走開,遂以更冷的聲音道:“沒有了!大師父快請便吧!”
和尚哈哈一笑,背上葫蘆返身走去,口中作歌道:
“見也難!別也難!一別相思萬重山!
朝也盼!暮也盼!不見伊人淚闌幹!
肝也斷!腸也斷!春宵夢裏離人遠!
更也殘,漏也殘,悠悠心事托管弦!立階不覺秋露冷,惟憶昔日長江畔!
長江之畔何所事?此心與君共知之。
風片片,雨絲絲,人到多情情轉癡,癡情綿綿何所以,正是淒淒斷腸時。
與君久別離,相誓不相棄!
君今不相問。妾將何所寄!
有何寄?無所寄!惟對長空終宵泣!………”
當歌聲漸近尾聲時,邋遢和尚的身形已經走得很遠了,可是他的歌詞卻觸動了韋光的心事,他的歌中唱出了另一個女子的幽怨,是誰呢?
由長江畔三個字,他想起白紉珠……
“一點也不錯!我與紉珠是在長江上認識的,這和尚分明是要告訴我紉珠的下落,而我卻忽略過了……”
想到這兒,他立刻將地上的骨骸包好,提在手中,飛似的追在和尚身後而去。
邋遢和尚走得很快,韋光追得也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更不知道追了有多久,韋光隻知道自己已盡了全部的力量,用著最快的速度,都始終無法將距離拉近一點。
追著,追著,當邋遢和尚在一個山穀口轉彎後,韋光再趕上去,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形,同時也感到一陣從所未有的疲倦襲來,失望地停立片刻,最後還是找了一片凸出的山石下,將身子蜷縮在裏麵睡了。
這一睡過了很久的時間,因為他從被邋遢和尚糊裏糊塗移到那片山穀之前後,將近有兩晝夜沒有好好地休息過,這其間曆劫生死,最後目睹小紅慘死的情形,心神交瘁己臻極點,所以在邋遢和尚的身形消失後,他隻覺得萬念俱灰,再也沒有比安靜地睡一覺更重要了……
朦朧中,他仿佛覺得有人在他身上推拿著,由於那個人的手法很怪異,每一接觸,他都感到無比的舒適,而體內的真氣也隨那人的手掌而流轉,本來他想張開眼睛來看看那人是誰,可是說也奇怪,任憑他如何努力,那兩層眼皮仿佛重如千鈞,怎麼也睜不開來,最後他將心一橫,生死由命,便什麼都不管了。
又過了一陣,他才覺得動手的那人,不禁手法怪異,而且在功力上也深厚異常,在掌心間透過來的灼熱中,好像有著一股異常的吸引力,誘使著自己的真氣似欲脫體飛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如何,但是根據自己所知練氣經驗,深明其中厲害,若是由得真氣離體,立將變成癱瘓,所以在驚詫中,他又趕緊運足心神,盡力地抵抗那股引力,使真氣不至外泄。
再過了半天,他漸漸感到對方的引力減弱了,而自己的真氣也由虛體而凝成實質,再由實質化為虛無,可以不經心誌的控製而自動發揮抗力,同時四肢百駭,也感到舒坦無匹,精神充沛,長嘯一聲,由地下平飛而起,眼睛也可以自由睜開了。
這一看卻不禁使他大是震驚,原來他方才無意間一長身,僅隻是在手臂上使了一點力,沒想到會把身子拔到三四丈,才消除了衝力,此刻自己並未提氣,而身子卻像是一片秋葉,慢慢地向下飄落。
“難道這片刻之間,我的功力會進步到這種程度嗎……”
在一團無法置信的猶疑中,他慢慢地腳踏實地,才看見原先倚身之處,盤腿坐著一人,身披袈裟,頭上卻留著長長的青絲,一臉疲容,非常眼熟。
再仔細認了一下,他失聲地叫了起來:“環師姑,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原來那人正是蕭環,在梵淨山中共聚時,她還是個少女,其後隱約聽說她投在撚花上人門下,把輩分也升高了一級,卻沒有想到會在此地不期而遇。
蕭環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才回聲道:“韋光,你還認得出我?”
韋光乍遇親人,心中十分激動,興奮地叫道:“環師姑,您還是老樣子,隻是……”
蕭環微微一歎道:“我老了……”
韋光看她的長發中已夾著絲絲斑白,也激動地道:“不!師姑,你還不算什麼老,聽說您已經改了名字,叫什麼一了
蕭環輕歎道:“我原不姓蕭,也不知我原來叫什麼名字,嚴格說來,這一了才是我的真名,你以後也這樣叫我吧!”
韋光搖頭道:“不!我始終隻知道您是環師姑,師姑,您怎麼到這兒來的?”
一了緩緩地扶壁起立,顯得十分軟弱,低聲道:“隨你這麼叫吧!反正我跟你們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韋光這才想到剛才替自己推拿的人原來是她,看她那種疲弱的樣子,一定是損耗了很多的功力,不禁感激地叫道:“師姑!原來是您在成全我!幹嗎要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呢……”
一了輕籲了口氣道:“不是我成全你,你服下聖王丹後,因為不知用法,將藥力積存在體內,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白白地損耗了,我得到離垢大師的囑咐,替你打通關節,引發藥力,不想你的根基如此深厚,差一點助人不成,反把自己也拖垮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韋光感激無狀,呐呐地道:“我也不知道,隻感到收發真氣都無法由心,但是真力卻自動地隨著心意運行……”
一了深歎一口氣道:“這就行了!我還真怕會糟蹋了那顆靈藥……”
韋光怔了一怔才道:“聖王丹真有那麼大的效用嗎?”
一了點頭道:“當然了!這顆靈藥乃天地精華所革,用之不以其道,實在太可惜了!”
韋光仍是不信地道:“那藥是一個老頭子煉的,他自己服了三顆,也沒有發揮多大效用,我還給逍遙散人服了一顆,隻救活了他的性命……結果那兩個人還是死了……”
一了深歎道:“一飲一啄,莫非前生注定,煉藥者未必能全知藥性,采薇翁與逍遙散人命中注定該死,仙丹也救不了他們的命,大概世上隻有你一人該有此緣……”
韋光又怔了一下,覺得她的口吻與那個邋遢和尚如出一轍,乃又問道:“師姑,您說的離垢大師是不是那個邋遢和尚。”
一了臉現敬容道:“不錯,舉世之間,隻有這一人是真正的前知達者,江湖上無數殺劫風雲,完全在他的知覺之中。”
韋光不信地道:“看他那樣年輕,實在不像個有神通的高僧。”
一了輕輕一歎道:“真正的高人並不是從外表上能看出來的,至於離垢大師的年歲,就更無法猜測了,我師祖撚花上人在開始受戒為僧時,他就是那個樣子,悠悠歲月,何曾在他身上著半點痕跡呢……”
韋光大驚失色道:“有這回事……”
一了輕笑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這是我們出家人的事,你永遠不會明白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今天我在此地等你,卻是離垢大師安排的!”
這一點韋光是相信的,因為他能來到此地,完全是追蹤邋遢和尚而至,現在想來,倒是他的存心安排了。
一了經過片刻的休息,神氣漸見恢複,略整一下衣服,準備離去,韋光連忙問道:“師站,你要走了?”
一了頷首道:“是的,證緣而來,緣盡而去!”
韋光依依地道:“你要上哪兒去?”
一了平靜地道:“我從來處來,當往去處去,大概我們還有一次見麵的機會。”
韋光怔怔地道:“那麼我呢,那和尚好像還告訴我……”
一了輕輕地笑道:“離垢大師對一切都會有安排的,你我之事,他隻交代到此為止,假若他對你另有指示,那是你的遇合,我也不能再告訴你什麼。”
說完她輕輕挪動身子,向著韋光的來路行去,韋光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不知該說些什麼,一了走出很遠了,突然回過頭來間道:“韋光,你父親近況如何?”
韋光連忙道:“他老人家很好,杜阿姨跟我母親現在都跟他在一起,他們在天龍穀。師姑,您是否要看他們去?”
一了連連搖頭道:“不了!不了!相見自有日,我不去了……”
說著她的步子猛然加快,轉過山穀後就不見了。
韋光慨然仁立,良久之後,才移動腳步,向著另一方向行去。
這是一條荒煙的山徑,長草把路都蓋住了,顯見得久無人行,可是韋光總覺得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他,使他踏著長草,循著一點模糊的路跡前進。
走出很遠後,他來到一方巨石之下,前麵已無通路,石上卻傳來隱約的人聲,韋光略一沉吟,心念方動,腳下已自然產生一股彈力,將身子朝石上拔去。
剛縱上石邊,驀地一股勁風當麵襲到,韋光腳下未穩,不自而然地雙手一揮,掌上內力湧出,迎著那股力道拍去,砰然聲中,有一塊小石墜了下來。
韋光這才發現那襲來的勁力竟是這塊小石子,不禁微微一愕,因為這石上四無人蹤,隻有幾丈之外是十幾株老鬆,蒼翠接天,枝幹大可合技。
驚念未畢,鬆後己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喝道:“來人止步!此地是私人靜修之處,不容騷擾!”
語聲沙啞冷漠,韋光不禁有點生氣地叫道:“雖然是私人的靜修場所,也該事先發個通知,不聲不響就加以暗襲。未免也太霸道一點!”
樹後隨即發出一聲怒叱道:“混賬!你是哪來的野男人,存心找死是不是?”
韋光還來不及回話,樹後又發出一塊石子,這次手法更絕,無聲無息,語落石至,也隻有淡淡的一掠灰影。
韋光舉手一劈,掌緣切著石子,將它擊落在地,心下頗為吃驚,因為那發石之人,腕勁強得出人意外,可是他此時顧不得許多,怒喝一聲道:“你出來!天下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雙足一蹬,身形急射,對準發石之處撲去,同時掌下也聚足了勁。
人至掌也至,直擊向一株巨鬆之後,遂見黑影一恍,在樹後電射而起,他如山的掌勁擊在樹身上,生生將那株巨鬆擊為兩截。
轟隆巨震後良久,聲音才歇了下來,他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連臉上也用厚厚的黑紗蒙住了,隻有長長的頭發技在肩上。
那女子似乎為韋光的功力所驚,怔了一會兒,才怒叫道:“你認為有了這身功夫就可以在此任意撒野了!”
韋光氣衝衝地道:“胡說!這兒既是私人禁地,你就該在下麵立塊說明的牌子,否則林泉無主,你怎能禁止別人前來,再說我就是誤闖了來,你也該好好地說明,怎麼一出手就那等重力暗襲,假若不是我也會點武功,豈非糊裏糊塗地死在你手下……”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此地無徑無路,你冒冒失失地闖上來就是該死!”
韋光勃然大怒道:“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你這麼不講理的女子,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把臉蒙起來?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女子好似已經被這幾句話激怒了,突地搶身進來,雙掌如飛,一陣猛攻。
韋光倉促應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她的攻式封住,同時心中卻不禁一動,因為這女子所用的招式,他看著十分熟悉,所以又叫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一言不發,攻招更急,韋光迫不得已,隻得使出於午經上的功夫,雙掌一錯,架開她的雙手,同時一臂斜探,迅速無匹地扯下她臉上的黑紗,同時發出一聲驚呼,萬分激動地叫道:“紉珠你……”
麵紗之後,倩容宛然,正是他朝夕牽掛的白紉珠。
可是白紉珠卻像呆了似的,一言也不發,她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
韋光又急叫道:“紉珠,怎麼了!你不認我了……”
白紉珠的雙手在空中亂抓著,口中焦急地叫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韋光忘情地大叫道:“我是韋光,難道你連我都忘了……”
白紉珠的身子一震,隨即又大叫道:“不!你不是韋哥哥,韋哥哥早死了。你一定是邢潔那個鬼丫頭叫來騙我的。”.
韋光大是焦急,搶到她麵前叫道:“紉珠!你瘋了,難道你連我的樣子都認不出來了!
你的眼睛難道是瞎了不成……”
白紉珠突地大叫一聲,雙手掩著臉,飛快地向後跑去,韋光莫名所以,但是他好容易才找到白紉珠,自然不肯放棄,遂也緊緊地在後麵追著。
白紉珠的確是像瘋了一般,她飛跑的時候,連路都顧不得選擇,有好幾次她竟是對著一些小樹衝過去,將樹撞折了,然後再前進。
那些小樹雖然擋不住她的身形,然而樹上的枝椏卻刮破了她的黑衣,甚至於還劃破了她的皮膚,而她卻毫無所覺,依然跌跌撞撞地跑著。
韋光急得在後麵大叫道:“紉珠……不要跑!你等我……”
白紉珠也許是沒聽見,也許是故意不理,腳下不但未停,反而跑得更快了。
衝出裏許遠近,一峰迎麵,由峰腳轉出一個女子,一把抱住白紉珠的身軀,同時急呼道:“白姑娘,你是怎麼了……”
白紉珠氣喘喘地叫道:“邢姑娘,快告訴我,那男人是不是韋光?”
韋光這時也衝了過來,認出那女子正是神騎旅中四大弟子之一的邢潔,自從那一次群雄大會後,他奮不顧身地追了廣成子的陵穴後,再也沒見到她,卻不知她們怎會遇到一起的。
邢潔手中還抱著白紉珠,眼睛卻緊盯著韋光,良久之後,才激動地大叫道:“韋公子,真的是您來了……”
白紉珠大叫一聲,身子軟軟地倚在邢潔懷中昏了過去。
韋光愕然良久,才滿懷疑惑地道:“邢姑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邢潔的臉上猶自充滿著激動,遲疑半晌,才幽怨地道:“韋公子,原來你並未在洞中遭難……”
韋光焦急地道:“這些事等一下再說,你先講紉珠怎麼了,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她怎麼見我都不認識了………,”
邢潔淚落如雨,哽咽地道:“白姑娘的眼睛瞎了。”
“瞎了?是怎麼瞎的?”
“哭瞎的。”
“啊”
邢潔拭了一下眼淚,淒楚地道:“自從您進了洞之後,白姑娘也追著進去了,我……怕她一個人大孤獨,也陪著她進了洞,雖然我們緊跟在您的後麵,可是進洞之後,卻一直沒找到您的蹤跡,在洞中轉了很久,也遇到許多驚險,最後終於被秦無極製住了,一直等到白太公把我們解救出來,在洞中的時候,聽說您的下落不明,我與白姑娘都以為您遭了不幸,白大公將我們帶到此地後,白姑娘為了傷感您的不幸,終日哭泣,沒多久就把眼睛哭瞎了……”
韋光如癡如呆地聽著望著白紉珠昏迷不醒的臉,見她已經憔悴了許多,尤其是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此刻猶張開著,然而眼珠呆滯,確實是失明的樣子,不禁在心中湧起無限的歉疚,默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