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生死曆劫(3 / 3)

狄一帆初是一怔,繼而想到他適才所唱的瘋歌方明白其意,揚眉暴躁地道:“我又不學作瘋瘋癲癲的樣子,幹嗎要欠你的酒?”

窮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雖未學貧僧之瘋,卻學會了貧僧的賊頭賊腦,也是一樣的!”

狄一帆見他在存心取鬧,不禁怒道:“賊禿!你敢情在找死!”

窮和尚手指著他擎著的明母丹笑道:“這明明是貧僧之物,現在卻在施主手中拿著,不知我們之間哪一個是賊?”

狄一帆惱羞成怒,一麵將明母丹放入懷中,一麵罵道:“賊禿驢,狄大爺送你上西天去吧!”

語聲中單臂疾探,直取窮和尚的門麵,窮和尚嘻嘻一笑,身軀輕輕一滑,居然以毫發之差,避開他的正鋒,同時反手一伸叫道:“哇呀!施主可真不講道理,欠酒不還也罷了,怎麼伸手就打人呢?說不得貧僧隻有自己動手了,這竹筒挺不錯的,送給貧僧當酒杯吧。”

狄一帆根本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隻覺得懷中一動,窮和尚手中已多了一件東西,正是自己費煞苦心得來的黎犀角。

這一來心中大是吃驚,知道這瘋瘋癲癲的窮和尚身子的確了得,武功造詣還在自己之上,眉色一動,口中卻大叫道:“好賊禿!快把東西還給我!”

叫聲中又是一拳攻過去,窮和尚微笑著又閃開了,這次狄一帆較慎重多了,不等拳式用老,立刻又撤了回來,同時怒罵道:“賊禿!你光躲算什麼本事,有種就硬接狄大爺一招!”

窮和尚嘻笑如舊,搖頭晃腦地道:“接一招倒不算什麼,貧僧就是怕施主掌中所握的玩意兒!”

狄一帆聞言心中又是一驚,由於窮和尚第一招就在他懷中將東西掏走,使他知道這家夥極為難惹,故而再次攻招時,手中已暗扣著一把奪魂砂,那是一種淬毒的暗器,細如粉末,堅逾鐵石,發時麵積又廣,很少有趨避的可能,本來他是夾在拳式中發出,攻人無備的,不知怎地會被窮和尚看穿了。

好在他為人十分陰狠,雖然對方己講出他的詭謀,仍是不動聲色地冷笑道:“你看出來也沒關係,狄大爺不怕你逃上天去!”

說著手腕一抖,奪魂砂如同一蓬暗霧,丈許方圓內,全無一絲空隙,直朝窮和尚湧過去,窮和尚哇哇怪叫道:“施主好毒的手法!和尚要歸天了!”

叫聲中身軀朝上猛拔,一縱丈餘,那蓬毒砂全從腳下滑過,狄一帆口角含著冷笑,單臂又是一揚,這家夥手法果然了得,方才隻打出一半毒砂,算準窮和尚會躍空趨避,才將另一半淩空打出去。

窮和尚人在空中,根本無法改變方向,毒砂的來勢又快,眼看著即將臨身,百忙中隻得伸手朝胸前一扯。

“嘶!”一聲裂帛聲後,他已將身上的破袈裟脫了下來,擋在身前淩空一抖,仗著勁厚的內力,總算將那蓬毒砂揮落,飄身落地,狄一帆的身形已逃出好幾丈外。

窮和尚赤著上身怒叫道:“好狠毒的賊徒,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和尚也要追到你!”

肩頭一晃,五六個起落,已經趕了上來,再晃幾下,他的身形倒落在狄一帆的前麵,狄一帆心知無望,高手較技,得失僅在分毫之際,可是這窮和尚超出他的太多了,當下止住腳步,長歎一聲道:“賊禿!算你厲害,狄大爺把性命交給你吧!”

負手閉目,完全不再作抵抗的準備。窮和尚哈哈一笑道:“阿彌陀佛!貧僧與施主無怨無仇,要你性命作甚?”

狄一帆聽出一絲希望,連忙睜目道:“既是無怨無仇,你何必跟我過不去?”

窮和尚笑道:“貧僧同來的那個朋友與施主也是無怨無仇,施主怎地三番二次要他性命?”

狄一帆一聽,知道他已跟韋光碰過頭了,將心一橫,又道:“狄大爺既然技不如人,隨你怎麼發落吧!”

窮和尚哈哈一笑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和尚不要你的命,卻也不能再叫你仗著這身武功去作惡,但願施主今後能痛改前非,未始不可以終天年!”

語畢伸手在他肋下一點,然後又在他背上猛拍一掌,狄一帆身受巨震,但覺全身骨骼一陣劇烈刺痛,氣血渙散,知道這一身功夫算是整個報廢了,急憤交加中,厲聲大吼道:“好狠的賊禿!你不如殺了我好一點……”

底下的話沒說完,人已昏死過去,窮和尚搖頭微歎道:“善哉!善哉!貧僧今日留你一命,異日禍福全在乎你自己了!”

扶起狄一帆軟搭搭的身子,如飛一般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在采薇翁的那幢茅舍中,韋光又一次在痛苦中醒來,小紅含著眼淚,拿著一隻瓷碗,碗裏還盛著一半黑色的藥汁,另一隻手卻拿著一柄銀匙,口中苦味猶存,心知是她在給自己喂藥,不禁感激地道:“姑娘,謝謝你了!那班家夥呢?”

小紅眼中依然噙著淚珠,搖搖頭道:“不太清楚,他們逼著我爺爺去取一樣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韋光憂慮慮地移動一下身子,覺得全身依然在痛苦中,不禁皺著眉頭道:“那班家夥心狠手辣,你爺爺又不知要受多大的折磨了。”

小紅強作寬慰地一笑道:“那倒沒關係,爺爺在這島的隱蔽處,開鑿了一間秘室,在那兒他還養了一些很厲害的毒蛇,也許吃虧的反倒是那些人。再者你的朋友酒也醒了,趕了去接應我爺爺,大概沒有多大問題。”

韋光興奮地一晃身子,幾乎將她手中的藥汁都潑翻了,急聲問道:“我朋友……那個窮和尚,他醒過來了?”

小紅點頭道:‘不錯!你那個朋友體質超異常人,所以沒到三天,即已從濃醉中蘇醒過來,再由猴子們把他帶到此地,問了一下經過的情形,他就趕著去了。”

韋光默然思索著,不再問話,小紅卻端著碗又湊過來道:“你把這藥喝下去吧!我跟爺爺學醫學得並不高明,有許多藥我都不知道用法,不敢亂給你吃,這是提神補虛的。”

韋光溫馴地看了她一眼,依言湊嘴就碗,雖然藥汁很苦,他還是皺著眉頭喝了下去,小紅卻忍不住撲籟籟的淚水直掉。

韋光看了心中大奇,將藥汁喝完後,立刻擦擦嘴問道:“姑娘,你傷心些什麼?”

小紅哽咽地道:“沒什麼,我隻是感到受了壞人的欺負,心裏委屈得很。”

韋光雖然直覺到她言不由衷,可是也無法再深究,隻得婉言勸解道:“姑娘別太死心眼了!人在世界上,原有許多煩惱,縱然是受到一點不如意,也隻有往好的地方想。”

這些話原來他信手拈來,完全不著邊際,可是小紅卻似十分感到興趣,眼珠一轉道:

“你說得很有意思,人既是有那麼多的煩惱,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韋光一時語為塞,半晌才道:“人之所以活下去,是因為生命本身還有更多的意義,生活的情趣,更超過所受的煩惱……”

小紅緊接著問道:“生命有哪些意義呢?生活又有哪些樂趣呢?”

韋光這下子可是真的詞窮了,想了半天才道:“那是因人而異的!有的人為名,有的人為利,也有的人為情,至於有一種偉人,他們生命的意義不在自己,而是為著別人的幸福而生存,這些人在自己生命的意義中找到了生命的樂趣。”

小紅沉吟片刻,才緩緩地道:“你是屬於哪一種人呢?”

韋光頓了一頓,才凜然地道:“我是一個平凡的人,應該隻是為著一個平凡的理由而活下去,可是我的遭遇,我的家世卻逼使我從事一個獻身偉大事業的選擇。”

小紅眉尖一挑道:“那你是準備為別人的幸福而生存的了?”

韋光點點頭道:“不錯,這是我的希望。”

小紅繼續問道:“能為別人生,你是否也能為別人而死?”

韋光欣然道:“你終於懂了,生與死原是一件事,一個為別人活著的人,尤其應該時時有著為別人而死的抱負。”

小紅臉色一動道:“那你有好幾次拚著性命與壞人搏鬥,都是這種心理了?”

韋光臉上一紅,低聲道:“也許可以這麼說吧!當我看到他們要欺負你的時候,激於心中的義憤,自然而然地忘記了本身的利害,一心隻想你不要受傷害。”

小紅輕歎一聲道:“可是你已經身受重傷,拚了命也救不了我呀!”

韋光慨然道:“我在那樣做時,並沒有想到自己。”

小紅感動萬分,突然一把抱住他哭叫道:“你對我太好了!”

韋光十分窘迫,在她熱情的擁抱中覺得很不自然,正想推她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同時體內也升上一股麻木的感覺,連身受的那些創痛也不覺得了,不禁十分著急地道:“姑娘,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藥?怎麼我連知覺都麻木了……”

小紅一聲不響,仍是緊緊地抱著他,淚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臉上、手上,甚至於有一部分流進了他的嘴裏。

韋光全身都進入癱瘓的狀態,那些淚水照理應該是略帶鹽味的,可是他卻全無感覺,同時有一種從所未遇的疲倦侵襲著他,喃喃地道:“姑娘,你放開我,我想睡了……”

語音越來越微,終至整個地聽不見了。

小紅感覺到懷中的人已整個地靜息了下來,才慢慢地放下,深情萬種地盯著他,韋光的睡態很平靜,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小紅看了一陣,淚水又湧了出來,伸手撫著他的眼皮道:“睡吧!安靜地睡吧!你已經受了許多痛苦了,這世界上的病苦太多了,我們大苦了,到另一個地方去休息了,我會永遠地陪著你的。”

韋光一動都不動,靜靜地躺在地下,像是死了一般。

小紅又俯身在他心口上聽了一下,嘴角現出一個安慰的微笑,喃喃地道:“爺爺的藥真靈!你已經得到安息了。等著吧!我馬上就來!”

說完後她的臉上現出無比的堅決,慢慢地站起身子,走到桌旁,拿起一柄亮閃閃的匕首又回到韋光身畔,和他並頭躺在一起,舉匕首猛然朝胸口上插下去。

突然窗外飛來一道白影,當的一聲,剛好將她手中的匕首擊落,接著飛進兩條人影,正是采薇翁與窮和尚。

小紅翻身坐起,又要去搶那把匕首,采薇翁連忙上去擒住她的雙手急叫道:“傻孩子,你要幹什麼?”

小紅瘋狂地掙紮著哭叫道:“爺爺,你別攔我,我要死!”

采薇翁神色大變,雙手箍匝得更緊,急聲道:“傻丫頭,壞人都殺死了,你再也沒有危險了,怎麼還想死呢?”

小紅流著眼淚道:“我不是為著那些壞人,我是為了他,活著不能跟他在一起,我隻有和他死在一塊兒。’”

采薇翁知道她是指著韋光,連忙道:“他也不會死,爺爺一定把他救活過來!”

小紅慘然地搖搖頭:“沒有用了,您再也救不了他了!”

采薇翁朝地下的韋光看了一看,失聲道:“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小紅淒然地道:“我給他吃了曼陀尼花。”

采薇翁神色大變,驀地放開小紅,對她臉上猛摑了一掌,厲聲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紅的嘴角涔涔滲出血絲,臉色卻十分平靜地道:“我給那壞人侮辱過,再也沒法跟他在一起了!不過我的靈魂是幹淨的,我要用幹淨的靈魂永遠地伴著他……”

采薇翁頓足長歎道:“胡鬧!簡直是胡鬧!”

窮和尚這時也急了,慌忙走到韋光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道:“老丈,這是怎麼一回事?”

采薇翁長歎道:“完了!曼陀尼花是我精心培植的一種毒草,服後能使人全身麻痹而死,沒有任何解藥可救!”

窮和尚也是急得變色道:“這如何是好?這個人可不能死!”

采薇翁長歎道:“不能死也得死,現在縱有仙藥也救不了他的生命!”

窮和尚手足無措地在韋光身上亂推亂抓,小紅也想趁機去攫那柄匕首,采薇翁一腳將她蹬得老遠,怒罵道:“畜生!我簡直不懂你是什麼心意!”

小紅被踢得撞到牆上,嗯了一聲,撞昏過去。

采薇翁恨不得要再上去打她,卻被窮和尚拉住了,道:“老丈算了吧!事已如此,再怪令孫女也沒有用!”

采薇翁在地下撿起一個白瓷瓶,這是方才他用來擊落小紅手中匕首的,拿在手中苦著臉道:“韋世兄不死於賊手,反倒斃命在那丫頭手中,將來韋家人找了來,叫老夫怎麼對他們說話?”

窮和尚憂形於色道:“這一點老丈倒不必擔心,太陽神韋大俠是個很通情理的人,他若得知其中原委,斷乎怪不得老丈與令孫女。”

采薇翁仍是不作聲,窮和尚卻將地上的韋光抱了起來,移步朝門外走去。

采薇翁攔著他道:“大師父要上哪兒去?”

窮和尚長歎一聲道:“貧僧隻有聊盡人事,將他的骸骨交還他親人。”

采薇翁神色一動道:“據聞刻下中原至尊教勢及天下,韋家人都已經失敗了!”

窮和尚點頭道:“這倒不錯,不過他的父兄俱尚在人間,神騎旅韋首領消息不詳,太陽神韋大俠正隱居在一個地方,貧僧想把他送到那兒去。”

采薇翁神色微動,低身作了一揖道:“大師父見了太陽神,尚祈代老夫妥為解釋。”

窮和尚點點頭,正待起身,突然在采薇翁的袖中飛出一道墨綠的光華,直襲窮和尚的前心,勢於迅速無比。

窮和尚手中抱著韋光,根本無法趨避,本能地一縮身,那道墨綠色光華卻直射在韋光身上,赫然又是一條小蛇。

窮和尚變色怒生,放下韋光飛步上前,擒住采薇翁的脈門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采薇翁脈門被製,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隨你怎麼處置吧!”

窮和尚怒不可遏地道:“我代你驅除了頑敵,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對我外采飯翁頓了一頓才道:“老夫既然落在你手中,殺剮聽便,何必還要多廢話呢外窮和尚抽回手道:“貧僧連狄一帆那等凶殘之徒,都放他一條生路,怎麼還會殺你這麼一個老頭子,不過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要暗算我!”

采薇翁冷笑道:“你把韋明遠說得那樣了不起,老夫卻難以相信,你把他兒子的屍體送回去,父子情深,他怎會不圖報複?”

窮和尚這才明白,哼哼一聲道:“原來你想殺我以滅口!”

采薇翁頓了一頓才道:“不錯!一件秘密不允許有第三者知道,才能算是真正的秘密!”

窮和尚哈哈大笑道:“你們姓黃的怎麼都是這種口蜜腹劍的陰險之徒!”

采薇翁臉色大變道:“你怎麼知道我姓黃?”

窮和尚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姓黃,而且還知道你有個哥哥,名叫黃石公,他已死了,身後留下個孫女,名叫黃英,殺死黃石公的也是姓韋的,可是黃英卻不恨人家,反而愛上了姓韋的……”

采薇翁神色有點激憤道:“別提這哥哥,他被誰殺了都與我不相幹,我也不會替他報仇,當年若不是他將祖傳的練功秘籍偷偷攜走,我何至於落得現在這份狼狽相,連一個海盜都抵禦不了……”

窮和尚神情也有點異樣,冷冷地道:“我不管你們兄弟之間的糾紛,隻是有一件事可以告訴你的,那就是韋家人絕不會像你們這樣。你盡管放心在此隱居好了,我敢擔保韋大俠絕不會來找你麻煩!”說完又冷冷地道:“你還不把那蛇收起來!韋公子已經死了,你還要讓他受罪?”

采薇翁萬分不願,可是在窮和尚炯炯的目光下,又不敢不遵,悻悻地吹了一聲口哨,那條墨綠色的小蛇聞聲離開了韋光,嫋嫋地遊回采薇翁的袖中。

窮和尚這才神色莊然地道:“我希望你別再玩花樣了,禍福吉凶因人自招,老丈今後若能改變心懷,處處以赤誠待人,必有無窮後福,反之若一味殘人以逞,即使遠隱荒島,亦難逃果報,貧僧語重心長,盼老丈勿以尋常因果視之!”

采薇翁默不作聲,窮和尚彎腰抱起韋光,繼續朝外走去。

約摸走了十幾步,突聞後麵的采薇翁叫道:“大師父請等一下!”

窮和尚以為他又要耍什麼花樣,步伐雖然停下,目光中卻含著戒意,再見采薇翁一步步地走過來,不禁怒形於色道:“貧僧已經一再相讓,老丈再要不死心,可別怪貧僧開殺戒了!”

采薇翁將手連搖道:“大師父不要誤會,老夫另有一件事。”

窮和尚瞪口道:“什麼事?”

采薇翁目注韋光道:“請將韋世兄遺骸容老夫一觀!”

窮和尚怒道:“他已經死了……”

采薇翁用手一指道:“老夫適才所放出墨鱗綠蛇乃一種絕毒之物,隻要咬上血肉之軀,片刻之間,即將化為黑水,韋世兄此刻卻全無異狀,是以老夫想檢查一下!”

窮和尚將信將疑地道:“哪有這種事?”

口中雖如此說,手上已不自覺地將韋光放了下來,韋光的身子本是軟搭搭地,這時居然動了一下。

窮和尚見狀大驚,采薇翁也滿臉疑色地上來,拉著韋光的手腕摸了片刻,又翻翻他的眼皮,最後俯身去聽聽他的心髒,抬起頭來詫聲道:“怪!怪!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窮和尚也奇道:“怎麼?他還能活?”

采薇翁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道:“老夫浸淫醫道數十年,卻也未見過這等怪事,方才韋世兄分明生機已經停頓,再經過墨鱗綠蛇咬過一口,絕無再生之可能,然而照目前的情形看來,韋世兄之生機正在逐漸恢複中,不但如此,還有一件更令人吃驚的事。”

窮和尚跟著翻視一遍,見韋光的胸口的確微微有點跳動,忙問道:“是什麼事?”

采薇翁用手重重地在韋光胸前擊了一下,窮和尚大吃一驚,方待出聲喝止,卻見韋光的肌肉好似具有很大的彈性,將采薇翁的手反彈了出來,看樣子力道還很強。

窮和尚愕然不明所以,采薇翁卻失聲道:“怪事就在這裏,韋世見不但生機重複,而且體內內力充沛,體能之強,還超過人類所能有的極限,此事若非老夫親眼目睹,斷然無法相信!”

窮和尚也是無法相信,可是事實又令他無法不信。正在二人詫然之際,韋光四肢一陣屈伸,慢慢地坐了起來,起先是搖搖頭,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繼而引吭長嘯,嘯聲震動四嶽,草木皆驚。

嘯聲過後,草屋門口傳來叮當的一響。那是小紅,她已從昏迷中醒來了,第一件事是攫著那柄匕首,然後想追看韋光的屍體,伴著她同歸於盡的。見了這種情景,她不由自主地將匕首掉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