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有情僧是有情郎(2 / 3)

窮和尚咧嘴一笑道:“既是公子出麵,和尚還有什麼話說其實和尚也不是真想打他,就是胸中那口惡氣難平!憑什麼他要欺負人。”

韋光頗有深意地一笑道:“大師父無須生這種閑氣,世人未必都具慧眼,當年和氏得璞,人家都以為是一塊頑石,可是天生奇珍,必不會永藏核中!”

窮和尚也望他一眼道:“公子說得太客氣了,和尚不過是酒囊飯袋,美玉之稱,還不如讓給公子比較恰當些。”

韋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一伸手,和尚也摸出自己的底細了,話雖沒有明說,大家心裏都有數,伸手肅客歸坐,笑談如常。

這時店中另換了一個夥計來招呼,態度十分恭謹,這些做生意的人眼光最亮,多少也看出這兩個人都不是普通顧客。

其餘的客人也瞧出幾分光景,眼光雖不時飄過來,哄笑聲卻低了下去。

窮和尚又吃又喝,意興盎然地道:“公子!你看如何?這些人都是蠟燭,不點不亮,貧憎隻發了一點脾氣,他們馬上就改變態度了,人善人欺,馬善人騎,難怪叫化子討飯要帶根根子,很多惡狗不打還真不行!”

他繞著口子罵人,四下卻簿悄悄地沒有反應,韋光微笑道:“萍水一聚,總算有緣,能否請教一下大師父法號!”

窮和尚掃他一眼道:“韓信得漂母一飯之恩,千金以報之,和尚雖窮,將來也許有發達的日子,應該先請教公子的貴姓大名,日後好有個交代處。”

韋光低聲道:“在下姓韋!賤名……”

窮和尚臉色一動道:“韋公子,可是太陽神韋大俠……”

韋光仍是低聲道:“那是家父!”

窮和尚神色又變道:“韋大俠的公子仍是昔日神騎旅的首領……”

韋光道:“那是家兄韋紀湄!在下行二,一向靜居在梵淨山。”

窮和尚端詳了他片刻才點頭道:“是的!記得在居庸關上曾經見過一麵,隻是未曾請教而已。”

韋光神色一動道:“那一次大師父也在……”

窮和尚神色救淡地道:“貧憎不過湊個熱鬧而已,連進洞的資格都沒有。”

韋光不信地道:“大師父太客氣了,請教師父法號?”

窮和尚冷冷地道:“公子真健忘,貧僧不是說過叫做有情僧嗎?”

韋光佛然道:“大師父未免太見外了,此地乃至尊教勢力範圍,在下猶不惜以真名相告,大師父故蹈神光,如果不是至尊教爪牙,應該對在下坦誠相處……”

窮和尚冷冷地道:“名字不過一個人的代表,貧僧不會是至尊教中人,公子大可放心。”

韋光追根究底地問道:“大師父也不會是那個名字吧!”

窮和尚突然縱聲大笑道:“貧僧俗家姓名實不堪一提,這有情憎三字足矣!”

韋光欲待再問,窮和尚已朗聲高吟道:

“秋風起兮秋月光,

蘆花白兮菊花黃,

情心一點付逝水!

有情僧是有情郎!”

聲調淒楚,如猿夜啼,如龍長吟,震得四壁皆動,座客失色!

韋光心中又是一動,暗忖這窮和尚必然是一個情海中遭過波濤,別有懷抱的傷心人,思潮未定,窮和尚忽而又微笑道:“我和尚命真苦,好容易遇上公子慷慨好客,周濟一下枯腸,誰知和尚得意忘形,大呼小叫,惹惱了守備大人,看來難逃一場官司。”

韋光還在發怔,不明白他說些什麼,沒有多久,樓上果然咚地走下個彪形大漢,怒聲喝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在這兒雞貓子喊叫的,給我滾出來!”

韋光心中一驚,認得他是後來上樓的幾個人之一,隻知道他們都是官府的,卻不知道他就是本地守備,不過這不是令他吃驚的原因。

他驚的是窮和尚的耳目之敏,窮和尚的背對著樓梯的,樓上的動靜他眼對著還沒有知覺,窮和尚連頭都沒回卻已經知道了。

那彪形大漢氣衝衝地下了樓梯,窮和尚飲啖自如,韋光也不作聲,其餘桌上的人更是噤若寒蟬,他等了片刻,見沒有人答腔,頓著腳又怒叫道:“剛才是哪個王八蛋在嚎喪?”

窮和尚低聲地對韋光笑道:“官府中大員們罵人,專喜用王八二字,王八者,忘八也,孝梯忠情,禮義廉恥八大德性,恥居最末,忘八即是無恥,其實最該罵的是他們自己,為官者心存君國,澤及黎庶的好官不是沒有,屍位素餐,貪贓枉法的卻比比皆是,寡廉鮮恥,莫此為甚。”

韋光也是微微一笑,意為讚同。

那彪形大漢見他們交頭接耳的態度,心中已有分寸,再看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這一桌上,更拿得定了,大步跨將過來,指著韋光怒叫道:“王八羔子!你耳朵聾了,聽見本大人的話沒有?”

他心目中認為韋光氣宇軒昂,穿著非常,剛才那幾句似詩似歌的玩意一定是韋光唱的,韋光冷然不理,剛才被窮和尚燙了一下的店夥卻連忙趕過來打躬道:“啟稟王大人,不幹這位公子的事,剛才是這個酒肉和尚在大呼小叫!”

他一來是記恨窮和尚,再多少有點巴結韋光的意思。

王守備沒想到找錯了對象,再一看窮和尚的模樣,氣就更大了,厲聲怒吼道:“混賬禿驢,你還在這兒裝死!”

窮和尚笑嘻嘻地打個問訊道:“大人原來是在問貧僧。”

王守備暴跳如雷怒叫道:“王八蛋!本大人不問你問誰,你活得不耐煩了……”

窮和尚笑道:“那隻怪大人喊錯了!大人找的是王八羔子與王八蛋,第一貧僧不姓王,再者貧僧也沒有仗著裙帶,巴結上司,勾結匪徒,作些殃害百性的無恥行徑,所以不敢承認自己是王八……”

此言一出,四座食客雖然沒敢笑出聲音,心中卻十分痛快,因為這王守備的確靠著有個妹妹嫁給一個將軍作小妾,才混上這麼一份差使,平時仗勢淩人,硬是眾怒人怨,再加上本身剛好姓王,窮和尚一語雙關,罵得大快人心,可是另一方麵,他們又不禁替這個窮和尚擔上了心。

王守備滿臉漲紅,高聲怒叫道:“反了!反了!你這個賊禿居然敢侮辱朝廷命官,來人啊,拿下!”

窮和尚笑著道:“這就奇怪了。貧僧不過是隨便說說,怎麼會侮辱到大人呢!莫非王大人真有這回事?那可不太好,樓上坐著不少朝廷的京官呢,給他們知道了,與大人前程大有妨礙…”

王守備氣得臉色急變,可是窮和尚的話卻提高了他的警覺,樓上的那些人的確惹不起,甚至於連他的靠山也惹不起,隻得忍住怒氣連聲叫抓人!

窮和尚又笑道:“大人要抓貧僧,隻不知貧僧犯了什麼罪。”

王守備不禁語結,支吾了半天才叫道:“剛才可是在樓下大呼小叫!”

窮和尚點頭道:“不錯,貧僧難得遇上這位公子做東,請貧憎大吃大喝一頓,貧僧一時高興,唱了起來,這兒是酒樓,本不禁喧嘩,貧憎又不是在街上大鬧……”

王守備又為之一頓,半晌才叫道:“好一個刁嘴禿驢,要知道今日此地有京中貴官聚會,你大聲吵鬧,犯了大不敬之罪!”

窮和尚笑道:“王大人更不對了,即使是京中貴官在此,他們不穿朝服,也沒有擺開執事,自然與平民一樣身份,貧僧怎算是冒犯呢?再說大臣私上酒樓,行止有虧,本身就免不了要受禦史大人參奏彈劾,虎起來大人也有不是處!”

這窮和尚侃侃而談,逼得王守備啞口無言,半晌才叫道:“混賬!刁奴!你一個出家人不守清規,本官憑這一點就可以打爛你的腿,來人哪!把這禿驢鎖起來!”

他又氣又怒,暴跳如雷,可是記住了沒有再罵王八蛋,窮和尚一歎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貧憎隻好認罪了,不過大人別忘了今天是微服私出,沒有帶跟班,一定要辦貧僧的話,隻有麻煩大人自己動手了!”

王守備氣怒之下,忘記今天是為了一項特殊任務,連一個親了都沒敢攜帶,現在弄得騎虎難下,眾目睽睽,實在丟不起這個人,隻得招呼店夥道:“你們替我把他抓起來!”

那個店夥苦著臉道:“啟稟大人!這和尚會武功,小的製不了他!”

王守備微微一怔,但是想到樓上有後援,心膽立壯,厲聲道:“原來你會武功,那一定是暴民,本官有權殺了你!”

窮和尚哈哈大笑道:“大人弄錯了!貧僧四方行腳,自然要學些拳腳,以為防備山野的虎狼之用,卻不敢為非作歹,倒是樓上有至尊教中的大總管,那才是真會武功的暴民,守備大人應該去殺了他才是!”

王守備怒氣填膺,再者窮和尚的嘴也大厲害,羞忿之下。砰的一掌擊向他的臉上,口中在喝道:“混禿驢!你不想活了?”

窮和尚不避不躲,讓那一掌打個實實,“啪”的一聲,窮和尚毫無所覺,王守備卻痛得捧著手直叫,窮和尚得理不讓人,一把扭著他的領子叫道:“國有國法,廷有廷律,貧憎縱有滔天大罪,大人也不應該私刑拷打,今天貧僧拚著一命,也要拖大人到有司去評個理!”

王守備被扭住衣領,弄得狼狽不堪,掙又掙不脫,隻得急叫道:“喂!你放開手來……”

窮和尚昂著脖子叫道:“不行!大人腰裏佩著腰刀,貧僧一放手,大人抽出刀來給貧僧一下子,貧僧豈非死得太冤枉,咱們非到將軍府去打官司不可!”

王守備又急又愧,窮和尚的話剛好提醒了他,好在他隻是領口被扭住,兩隻手還是空的,哈然一聲,腰刀出鞘,霍霍青光,對準窮和尚的腦袋上戳去。

窮和尚大叫一聲:“不得了嘍,出人命了!和尚腦袋保不住了!”

放開手來護住禿頭,哪裏還來得及?刀尖刺上他的後頸,嚓的一聲輕響。

窮和尚還在怪叫,王守備卻手持鋼刀,呆呆地怔住,那一下刺得很準,力量也很足,窮和尚沒受傷,他的刀尖卻卷了起來。

四下一聲驚呼,本以為窮和尚必然無辜,誰知事情會大出意外,窮和尚捧著腦袋向四下叫道:“各位看看!和尚的頭掉了沒有?那一刀可痛死我了!”

神情滑稽,四座的食客雖然心驚於他的神功驚人,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窮和尚又摸著脖子,沉思片刻,才又笑道:“哈!還好!和尚的吃肉喝酒家夥還在,這都是不洗澡的好處,守備大人的一刀隻削下和尚的一塊硬泥!各位施主,奉勸各位要多做好事,和尚雖然喝酒吃肉,卻不做壞事,所以才有菩薩保護……”

四周的人又被他的話逗得笑起來,王守備臉色如土,知道遇上了高人,揚著鋼刀,返身向樓上就跑,口中還急叫道:“方大人!快來呀!這兒有人造反……”

窮和尚用手虛空一抓叫道:“別跑,也別亂扣帽子,和尚沒有造反,倒是你行凶殺人,咱們是一場人命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和尚也跟你鬧個沒完!”

王守備已經跑上半樓,離他有四五丈遠了,可是他虛空一抓,居然一股無形的潛力,王守備魁梧的身軀又咕咚咚地摔了下來。

四周的人又是一驚,幾乎懷疑窮和尚會邪法,隻有韋光心頭一怔,認出這是內家最深奧的小天星虛空接引掌力。

王守備在地上蹣跚地爬起來,滿臉疑容,窮和尚又朝他一招手道:“過來!咱們打官司去!”

王守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朝窮和尚那邊靠去,眼看著隻有四五尺就要撞上了,忽地停了下來,窮和尚亦是一怔,連忙抬起頭來,韋光也隨之一怔。

隻見樓梯口站著一個神情威猛的中年人。認得他是方才與王守備一起登樓人之一,而且發聲詢問都是他,顯然是那群人的首領。

王守備仿佛發現了救星,連忙迎上叫道:“方大人!快救命!這和尚會妖術!”

那個姓方的中年人,怒哼一聲道:“滾開!憑你這點見識也配當守備!”

這人的權勢好像極大,王守備嚇得垂手躬立一邊,不敢作聲,那個姓方的中年人緩步下樓,打量了窮和尚一眼才微微拱手道:“大師父好深厚的功力,請問是何方高僧,寶刹何處?”

窮和尚嘻嘻一笑道:“施主也不差勁呀!貧憎粗知相人術,施主近貴格,應是衣朱帶紫之相,但不知施主在哪一行得意?”

中年人微慍道:“大師父不要開玩笑,相信大師父早知道兄弟的身份!”

窮和尚齜著牙笑道:“貧僧隻聽到那位守備大人說過樓上有貴官,施主既然從樓上下來,定然是貴官無疑,隻不知施主貴到什麼程度。”

中年人實在對他的油腔滑調很生氣,但還是勉強忍住道:“兄弟方天傑,現任錦衣衛統領。”

窮和尚呀了一聲道:“失敬!失敬!施主原來是皇帝跟前第一位紅人,終日在禦前行走,爵位雖低,權傾天下,不知大人何以能離開捍衛龍駕的重任,閑遊至此。”

方天傑臉色一變道:“大師父開玩笑,也請少管閑事!”

窮和尚哼哼笑道:“貧憎在樓下喝酒唱歌,並不想多事,是那位守備大人要治貧僧的罪。”

方天傑繼續盯著他道:“大師父剛才唱的那幾句歌是什麼意思?”

窮和尚收起笑容道:“那是貧僧製來好玩的,俚詞鄙曲,恐怕不堪入高明法耳。”

方天傑一瞪眼,微似不信地道:“那的確是大師父自作的?”

窮和尚冷笑道:“又不是傳諸名山的不朽巨作,貧憎何必要抄襲人家的。”

方天傑怔了一下道:“那大師父的本來姓名是……”

窮和尚忙道:“貧憎本來姓名已隨昨日之我而死,今日之我,叫做有情僧。”

方天傑冷笑道:“僧還有情,倒是千古奇聞。”

窮和尚冷笑道:“僧如無情,何必入空門?名隨人死,情伴僧存。”

方天傑頓了一下才道:“兄弟代為轉告大師父,那歌可以不必再唱了,大師父是有情僧,可惜遇上了無情人!請大師父不必再費精神了。”

窮和尚臉色微變道:“這話是哪個人說的?”

方天傑點頭道:“不錯,那個人知道你跟在她後麵很久了,她不願意再見你,所以一直避著你,希望你自重一點,不要逼得大家翻臉!”

窮和尚臉色黯然片刻,突地變得很頹喪地道:“好吧!可是我千裏迢迢而來,總該讓我見她一麵。”

方天傑微笑道:“現在大師父就請上樓去。”

窮和尚搖頭道:“不!貧憎這副模樣,實在不願意上去,請大人改約個時間地點吧。”

方天傑的微笑轉為冷笑道:“大師父既然知道不相稱,何不死了這條心?兄弟雖然不清楚前情,可是看到大師父這份行止,實在也覺得大師父過分妄想一點。”

窮和尚突地冷笑道:“你懂得什麼?請施主轉告一聲,今夜三更,鎮外山神廟中見。”

說完撥轉頭就朝外走,韋光聽得莫名其妙,對這和尚神奇的行蹤大感興趣,連忙追在後麵叫道:“大師父!你等一下,我們一起走!”

窮和尚頓了一頓,腳下放慢了許多,好似並不願等他,但也不反對他追上去,韋光正想追上去與他一路,方天傑卻橫身擋住他道:“公子請等一下,樓上有人請公子一會。”

韋光心中以為是那個至尊教的總管宇文琮要留難他,乃板起臉道:“在下投興趣跟至尊教的鼠輩打交情,統領大人是朝廷命官,也犯不著替江湖幫會做走狗!”

方天傑臉色一變,卻不敢對他發威,隻是呐響地道:“公子誤會了。”

韋光冷笑一聲道:“你們官匪勾結一氣,己是明顯的事實,還有什麼好誤會的!”

方天傑又憤又急,攔住他的去路不知如何是好。

韋光冷然道:“在下無意與官府作對,統領大人若是再不讓路,在下可顧不得許多了。”

方天傑仍無退意,韋光舉起一隻手作勢欲擊,方天傑也蓄勢待戰,二人劍拔誇張,已成一觸即發之勢,突然樓上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方統領,回來!讓他去吧!”

這聲音頗具威嚴,方天傑不敢違拗,果然閃過一邊,韋光抬頭一望,卻看不見一點人影,心中雖在狐疑,由於窮和尚快走遠了,他也懶得多想,匆匆地追出走了。

追了一陣,他忽然想起酒菜的賬還沒付,有心回去付賬,又怕失去了窮和尚的蹤跡,轉念一想,自己還有匹馬押在店中,店夥一定不會懷疑自己是賴賬偷溜的,回頭再拿錢來贖取也是一樣,想到這兒,他連忙加快了步子去追那窮和尚。

誰知這和尚倒也奇怪,他一直埋著頭在前麵急行著,根本不回頭探看,韋光追得急,他跑得也急,始終都維持著七八十丈的距離。

韋光追了許久,仍未能追上,心中有點著急,在後麵高聲喊道:“大師父,在下無意跟你比賽腳程,請你等一下!”

韋光連喊數聲,和尚仍是充耳不聞,倒不禁有點生氣,心想:“好家夥!你是存心跟我賭上勁兒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為!”

一麵想著一麵更加速腳步,用上了全身的功勁,身形就像一溜淡煙似的向前飄去,窮和尚好似仍無知覺,隻見肩頭微微飄動,身形也猛然加速,居然不在韋光之下,二人一前一後,刹那間就奔下了不少路。

韋光追著追著,心中吃驚的程度也愈來愈甚,他自從在廣成子陵穴中再習神功後,深信放目斯世,已很少有人可以一較短長,然而這個行為怪誕的瘋和尚在輕身功夫上,較諸他似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追了一陣,和尚的身形越去越渺,到最後則整個地看不見了,韋光隻得沮喪地回到店中,那輛惹眼的車子已經走了,方天傑、宇文琮以及幾個謎樣的女子亦都起身他去,隻有店夥牽著他的馬恭敬地在門口等著,見他回來連忙招呼道:“公子爺!您的馬已經準備好了!”

韋光接過韁繩道:“剛才我為著一點急事離開,來不及結賬,就想到幸好有這匹馬在這兒押著,否則你們一定以為我是個白吃賴賬的呢……”

店夥賠著笑臉道:“公子爺太嚴重了,您跟那位大師父的賬都由樓上那位方大人代結過了。”

韋光微微一怔道:“哦!有這種事!他留下什麼話沒有?”

店夥笑著道:“有的!方大人說您已經知道地點了,準時在那兒碰頭。”

韋光心中又是一怔,心想這是打哪兒說起的呢!可是他略一沉思,記起了窮和尚在臨走時所說三更時在鎮外山神廟見的話,雖然這約會不是對他而定的,但是方天傑所說的碰頭地點一定就在那兒,於是他點點頭道:“這兒鎮外有個山神廟嗎?”

店夥忙道:“有!有!出鎮向西十四裏,惡魔峽的落魂峰上有座山神廟。據說那兒經常有山靈顯聖,公子爺上那兒去嗎?”

韋光懶得跟他羅嗦,問清了方向就牽著馬離開了,出了鎮之後,他立刻就上馬向山神廟而去,走到附近的地方,他才發現這兒為什麼會有那麼難聽的名稱了。

所謂惡魔峽原來是一條險峻的峽穀,惡石猙獰;落魂峰平地拔起,高有數十尋,峰頂怪木衝天,露出一角紅牆。

把馬匹掛在一個僻靜的地方,他隨即拔步登峰,進了廟門之後,發現這座廟已經久年沒有人跡了,巨大而醜惡的蝙蝠掛滿了大殿,神像是石雕的,青麵獠牙,即使是白天,廟中也顯得陰森森的十分可怖,心想難怪那些俗人會大驚小怪,以為此地有鬼怪出現了,由於天時尚早,他就在神像的後麵,找了塊幹淨的地方,開始養神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