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人雖然看不見,可是他們的心情卻隨著波濤翻湧。
良久,良久!
水麵一翻,一條人影抱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巨物回到岸上。
那金色巨物還在不住地躍動,漁人歡叫一聲:“哈!金和尚捉到了……”
漁人抱著那金色的巨物直向茅屋跑去,徐剛也趕忙上前,抱起奄奄一息的韋光,追在後麵急奔。
漁人抱著金和尚,剛剛走到門口,就來不及地叫道:“東家!東家!金和尚捉到了!您有救了!”
茅屋門呀地一聲推開,出來一個手技竹杖,體態龍鍾的老者,漁人慌不及地將金和尚往下一放,喜衝衝地道:“東家!您瞧!這家夥一身金閃閃的,多漂亮啊!可是也真難提,我為了釣它,連竿子都被它拖丟了,幸虧……”
老者蹲下地去,用他那青筋暴露的雙手撫著金和尚的身子,臉上流露出無限的激動,口中哺哺地道:“乖!金寶貝!我終於看到你了,也摸到你了,為了你,我在這兒整整等了九年,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
他的聲音中含著一種異樣的感情,仿佛在對著久別重逢的孩子傾訴盼間倚望的關切與眷念,也像是麵對著一件想念已久的心愛珍物……
那金和尚實際是一條似魚非魚的怪物,全身金鱗,胸前兩隻長鰭,月牙形的長嘴,圓禿禿的頭頂,果然像個小和尚。
此刻離了水,狀似十分痛苦,大嘴一張一張地吐氣,不住發出嚶嚶如兒啼的哀鳴,兩隻大眼睛中不住地滴著淚水。
漁人因為見到老者驚喜的表情,住口停止敘述,呆呆地站在一旁傻等著。
老者撫了半天,突地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對漁人叫道:“鐵牛!誰叫你把它捉來的?”
鐵年大概是漁人的名字,他聽見老者的話後,不覺一怔道:“東家!我們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捉它嗎?”
老者神色變得十分激厲,大聲道:“不錯!那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快把它放回去!”
鐵牛大驚道:“東家!您的傷不是一定要它的血才能救嗎?”
老者十分震怒,啪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叫罵道:“混賬!誰要你多事,我叫你放回去就放回去!”
鐵牛被打後,一動都不動,仍是傻怔地站著,老者的氣力似乎很衰弱,那一掌捆在鐵牛的臉上,連手印都沒有留下。
老者見鐵牛不動,不禁更是憤怒,竹杖在地上連連叩擊叫道:“鐵牛!你耳朵聾啦!你死啦!我叫你放回去!”
鐵牛呐呐地道:“東家!您的傷……據那個婆娘說,您活不過幾天了……”
老者氣呼呼地道:“我寧可死了也不要讓那賊婆娘稱心,你快給我放回去!”
鐵牛急道:“放了回去可再也提不到它啦!”
老者叩杖厲叫道:“我不要捉它,你放到溪裏去,這世界上誰都不配享有它!”
他說話的時候,眼中淚珠直滾,顯示出內心異常痛苦。
鐵牛不明白東家何以會變得如此,可是他不敢違抗,依然要上前去抱金和尚,卻被一個人伸手攔住叫道:“慢點!不準放!”
老者聞聲一驚,這才注意到旁邊另外有人,招眼看了半天,才認出那是徐剛,不禁又是十分驚訝地叫道:“啊!原來是徐兄!你怎麼來的?”
徐剛的兩隻手還挾著軟弱垂死的韋光,緩緩地道:“公孫老兒,你還認得我。”
公孫午神色微動道:“徐兄活命之恩,老朽刻骨難忘,因為我平生就欠這一次情。”
徐剛朗然道:“你記得就好,二十年前承一諾,今天我特來求你踐約。”
老者朝徐剛臉上望了一下訝然道:“徐兄刻下雖然精神委頹,隻需將息一陣就行,並無性命之虞。”
徐剛將手微擺道:“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這位韋公子!你看看他還有救嗎?”
公孫午按了一下韋光的脈象,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陣,才沉吟道:“嗯!他中的是鐵屍寒毒,毒性已入骨髓,照理說早該死了……”
徐剛大是不耐叫道:“我不要聽你背醫書!我是問你他還有救嗎?”
公孫午微翻眼皮道:“他能支持到現在不死,自然還有救,不過除了我之外,天下沒有第二人能救他了。”
徐剛聽說韋光還有救,不覺大是興奮,連忙道:“那你就快救他吧!”
公孫午搖頭道:“不行!我隻與徐兄有約,救了他以後可不能再救你了。”
徐剛連忙道:“隻要你救活了韋公子,我們就算前債俱清,日後我有傷病絕不再找你了。”
公孫午點點頭,叫徐剛把韋光放下地來,開始解除他身上的濕衣,才解了幾個扣子,忽而又站起身來板著臉問道:“他姓韋?”
徐剛點頭道:“不錯!韋公子是大俠韋明遠的次公子,他本身更是一位仁至義盡的豪傑!”
公孫午忽地將頭連搖道:“很抱歉!徐兄!正因為他姓韋,我不能救他,你殺了我也不行,我恨死了姓韋的人了……”
徐剛已經知道了一些端倪了,但仍裝作不明白地問道:“韋家一門忠義,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公孫午怒道:“哼!一門忠義!卻偏偏有一個強取豪奪的無恥之徒,你知道鐵牛為什麼要拚命去捉金和尚,就因為要救我的命!你知道為什麼……”
徐剛攔住他的話道:“我全知道了,是不是韋首領與杜夫人在你這兒?”
公孫午臉現債色道:“不錯!那兩個也是韋家的,那婆娘不知怎地會打聽到金和尚的訊息,半年前找到這兒來……”
徐剛淡淡地道:“杜夫人學識淵博,鮮有不知之事,假若這金和尚真有如此寶貴的話,相信一定不會瞞過夫人的。”
公孫午冷笑道:“她學識好就可以巧取豪奪?”
徐剛略頓一頓,由於內心對杜念遠那股由衷的忠誠,使得他替杜念遠辯護道:“這類天生異物,並不屬於任何人私有,因此大家自然都有爭取的權利。”
公孫午揚眉怒道:“那她就該自己設法提了來,憑什麼要強迫我替她代勞?”
徐剛不禁語為之結,思索良久才道:“江湖人行事的手段未必為你們這些局外人所了解,我相信夫人這樣對你必有深意,至於她的動機不會出於自私!”
公孫午冷笑道:“等你知道這金和尚的用處,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徐剛道:“聽你的從人說夫人隻要金和尚的皮與骨,到底有什麼用呢?”
公孫午道:“金和尚的血肉可以合成各種療傷聖藥,那皮骨在你們練武人眼中,簡直就是稀世奇珍。那金鱗成甲後,可以抵抗任何外力的傷害,它的骨頭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徐剛微訝道:“這兩樣東西對你並無大用,夫人與你各取所需,有何不妥之處?”
公孫午怒道:“這東西是我發現的,又經我豢養了一年多,憑什麼要讓人家分一半去?”
徐剛默思片刻道:“你是絕對不肯替韋公子療傷了?”
公孫午點頭道:“不錯!他若是別的人我都無所謂,他姓韋,不幹!”
他們在這一陣交談時,地上的金和尚由於離水太久、顯得更為痛苦,鳴聲都嘶啞了,公孫午更是憤怒,一連聲地催促那漁人道:“鐵牛,你還不趕快送它回去,趁得那婆娘此刻不在,一會兒她趕來了,可就來不及了……”
漁人躊躇良久,卻不過公孫午再三催促,隻得抱起金和尚向溪邊走去。
徐剛悵立良久,才廢然一歎,含淚對著氣息微弱的韋光道:“韋公子!你拚著性命,卻是為了一個完全不通人性的老蠢牛,真是不值得……”
公孫午聞言一動道:“徐兄!你說什麼?”
徐剛暴躁地道:“你反正也不會領情,問他做什麼?”
公孫午忙道:“我平生不願受人一點恩惠,聽徐兄說來,好似這小夥子對我有什麼好處……”
徐剛大聲道:“不錯!不過你並未領情,這好處也等於白費!”
公孫午莫名其妙地道:“徐兄能否將話說明白一點?”
徐剛道:“韋公子因為聽說隻有金和尚才能救你的命,所以拚著一點剩餘的精力,潛入深水替你捉了上來,否則憑你那呆瓜的幾斤蠻力就能抓到它嗎?”
公孫午將目光移到漁人身上,漁人慚愧地道:“東家!是真的!小的好容易才引得它上鉤,不想這家夥力大無窮;小的拖它不動,最後連釣竿也被它帶走,是那位公子爺將它捉上來的……”
公孫午臉色微動,想了一下才冷笑道:“他分明是想讓我替他治傷,才肯出死力替我捉金和尚……”
徐剛聞言大是暴怒,厲聲高叫道:“公孫午!你簡直是天下最大的混蛋,韋公子那種光明的心胸豈是你能明白的,你不妨問問鐵牛,韋公子在人水前可曾提過什麼要求?”
公孫午望著鐵牛,這漁人一聲不響。足見徐剛之言不虛,公孫午不禁微異道:“他自己傷得那麼重,怎會有心情替別人出力……”
徐剛冷嗤一聲道:“韋公子隻想在臨死之前。獻出他僅有的力量來救活一個人,再者他也猜到施害你的是他的家人,他是用命來補償韋家人對不起你的地方。”
公孫午呆了半晌、突然叫道:“鐵牛!把金和尚抱到屋裏去,用我的那柄玉刀貼著它的腮刺進去,然後用磁碗接著它的血,快一點,死了可沒用了!”
鐵牛高興地答應,回頭就跑。
徐剛也是一怔,繼而流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韋光的仗義行徑已將這個偏執的老頭子打動了。
公孫午卻好整以暇地在韋光身畔坐了下來,兩眼望著天,仿佛想心事。
徐剛等得有點著急,忍不住催促道:“喂!蒙古大夫,好容易把你給說動了,你就快點開始吧!”
公孫午收回遊移的眼光,淡淡地道:“別忙!我等東西!”
徐剛奇道:“等什麼?”
“金和尚的血!”
徐剛心中不禁大為反感,忍不住冷笑道:“你一時還死不了,等血幹嗎呢?韋公子可不能耽誤了!”
公孫午冷冷地回他一笑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撿回他一條命,你急什麼?”
徐剛急得無法發作,隻得強忍住心中的怒氣,悶立在一旁,過了片刻,那叫鐵牛的漁人才捧著一個磁碗飛奔而來叫道:“東家!那麼大的玩意兒怎麼才隻有半碗血!”
公孫午伸手接過,審視片刻,才茫然歎道:“半碗已經算多的了,這金和尚孕胎五百年,成形五百年,誕生後又活了將近五百年,才聚成這點精華,一滴血是多少歲月的結晶啊……”
徐剛與鐵牛都聽不懂他的感慨,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半碗的確形成不易,臉上換過一種肅穆的神情。
公孫午又道:“鐵牛!趁著金和尚還沒有完全死你趕快再去用那柄玉刀順著它肚子上的那條銀線把皮割開,肉放在陶瓷缸裏,外麵加火熬,十二個時辰內不準斷火……”
漁人答應著去了,公孫午望著他的背影,忽然以一種滿含感情的聲音道:“這小子倒是塊習武的好材料,跟著我實在太糟蹋了,今後要麻煩徐兄多造就他一點,他雖說是我的從人,實際倒跟我的兒子差不多!”
徐剛見他一味拖延,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大是不耐,暴躁地道:“知道了!你快喝了這碗血,動手替韋公子治傷吧!”
公孫午長歎一聲,舉碗就口,將那半碗血一下子都吞在嘴裏,這碗並不太大,剛好把嘴都塞滿了,他將碗丟到遠處,略一凝神,突然俯下身子,嘴對著韋光的口腔,身子一陣顫動,好似十分用力的樣子!徐剛被他奇特的行徑弄傻了,連忙叫道:“喂!公孫午!你這是幹什麼?”
公孫午不理睬他,徐剛急得過去想拉他,可是公孫午已經直起身來,口中喘氣,頭上汗珠直滴。
徐剛見韋光的口居間還留著一些殷紅的血跡。心中突地一動,失聲驚道:“喂!老郎中!你敢情是把血喂他喝了!”
公孫午微弱地點點頭道:“是的,他的鐵屍寒毒入骨已深,非要金和尚的血才能祛除!”
徐剛一驚道:“那你自己怎麼辦呢?”
公孫午苦笑一聲道:“我!算了吧!風燭殘年,反正也沒有幾年好活了,縱有不世靈藥,難救垂老之身,春花秋草,把這段有用的生命換給年輕人吧!”
徐剛大感意外,征了片刻,突地深深作了一祖,激動地道:“公孫老兒!我看錯你了!”
公孫午將手一揮道:“沒什麼,我這一來算是舊賬新債全部還完了,我這一生隻受過兩個人的好處,一個是你,一個是這小夥子,雖然他替我捉金和尚時我並不知情,但是我卻無法不領情,幹幹淨淨地來,我也要一無牽掛地去,你不必謝我!”
徐剛默然地走過一邊,公孫午卻從懷中摸出一枚金針,在韋光的身上一針針地刺下去,每刺一針,韋光的身子就跟著一動。
這老先生雖不懂武功,可是認穴奇準,每一下都準確無誤地刺在穴道上,隨著針眼,韋光的身上開始滲出涓涓的黑水。
公孫午有些欣慰地笑道:“你看!金和尚的血開始發生效用了,毒水流幹淨後就不會有問題了,這種手法普天下我也找不到第二人,隻可惜……”
他的神色突地一黯,長歎無語。
可是他沒有言語可以安慰,隻得陪著他一歎!
沉默片刻,徐剛突然道:“公孫老兒!你的傷當真無救了嗎?比如說我去求夫人,她一定會……”
公孫午苦笑著搖頭道:“沒有用!那婆娘……你們的夫人不愧是一個奇才,她在我身上施下了陰硝!那是長在千年古洞中的一種白色粉末,隻有金和尚的血能解,真難為她怎麼找到那東西的!從前我確是恨她人骨,現在不知怎地,我倒有點尊敬她起來。”
徐剛一怔道:“尊敬她?”
公孫午點頭道:“是的!我一生從事醫道,雖然從來沒有救過人的性命!卻自誇可以解救任何疑難絕症,想不到她卻要了我的命!知音難求,她不愧我的知音!”
徐剛不覺一怔,對這老人的敬意更深了。
公孫午想了片刻,忽然又進:“我身死無用,怕的是我這一生的研究心得就此埋沒殊為可信!我留下一本筆記,藏在我的藥箱裏。敬以此獻給你們的夫人,那本筆記,大概也隻有她可以看得懂,麻煩你轉交一下吧!鐵牛是交給你了,相信你會善待他……
說完他起身且慢地向前走去。
徐剛愕然地攔住他進:“你上哪兒去?”
公孫午坦然一笑道:“我一生治病,總不能自己也落個病死榻上!”
徐剛肅然退後,公孫午慢慢地踱到竹橋上。縱身一躍,立刻被急流吞噬了!
當韋光在昏迷中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處身在一張竹榻上。
在他身前圍著好幾個人,徐剛、杜念遠以及他離別多年的兄長韋紀湄。
徐剛首先展開歡顏道:“好了!公子醒過來了,您此刻感覺如何?”
韋光舒展了一下四肢,覺得先前那些不適的感覺全已消失,五髒百骸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愉快,一骨碌翻身下了竹榻,發現這兒是一間茅舍。
四下打掃得很潔淨,不遠處有一堆柴火,火上架著鐵柱,柱上是一隻大陶缸,熱氣騰騰地煮著東西。
那個脾氣粗暴的叫做鐵牛的漢子正在火旁,眼淚滂沱地往火中添柴。
他無法知道離水後發生了些什麼事,但是明白地感覺到他的傷痛已經被治好了,還有與韋紀湄的重逢也使他很激動,哽咽地叫了一聲:“大哥……”
韋紀湄也十分激動地過去握著他的手道:“光弟……很抱歉我無法記起你了,但是看你的形相就可以知道你一定是我的手足。我……我很高興能見到你!”
韋光不禁一怔,雖然手足之情令他感動,可是他在韋紀湄的神色中覺察到的是一種茫然的情緒。
杜念遠輕輕一歎道:“光弟!你大哥的記憶並未恢複,很多事情還是我們講給他聽的。”
韋光這才釋然領悟,隨即換了一種天真的笑容道:,“其實大哥的記憶不失去,也不會認識我的,你離開我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倒是大哥你這些年來,並未改變多少。”
韋紀湄感慨地一歎道:“青春子弟江湖老,雖然我記不起從前的樣子,可是自己卻有著衰老的感覺,今天偶然照一下鏡子,發現鬢角都白了一半了。”
韋光仍是灑脫地道:“那算什麼?你隻是更老練了,也更像爸爸了。”
韋紀湄神色一動道:“你見過爸爸了?”
韋光搖頭道:“沒有!我還是幾年前見到他老人家的,聽娘說你在昆侖山還見過他一次……”
韋紀湄搖頭歎道:“父子相逢不相識,手足對麵如路人,唉!我真不知道作了什麼孽……”
杜念遠見他神色不偷,連忙寬言解慰道:“紀湄!你又傷感了,你喪失記憶有什麼關係呢?大家都認識你,什麼都告訴你還不是一樣的?好容易兄弟碰了頭,應該高興才是……”
韋紀湄回頭道:“不錯!我隻是一時的感觸,光弟!你現在感覺怎樣?真是不巧極了,你來的時候我們恰好因事離開……”
韋光又運了一下氣笑道:“我已經好了,不但病痛俱失,好像精神也比以前充沛了。”
鐵牛在旁抬起頭來,含著眼淚憤憤地道:“你當然會舒服了,我東家把金和尚的血全部讓給你喝了,你的命保住了,卻害得我東家葬身在溪底……”
韋光大惑不解問道:“你說些什麼?”
鐵牛憤然低頭不語,徐剛連忙譴責他道:“鐵牛!你胡說什麼,那是你東家自己性子大急了,其實夫人並不想要他的命……”
韋光滿臉疑色,一定要追究答案,徐剛無可奈何,隻得把公孫午救治他的經過說了一遍,韋光頓足急道:“這怎麼可以呢!我就是為了要贖心中的咎責,才拚死替他捉那條怪魚,這一來不是反害了他嗎?早知道……”
說時把眼睛注視著杜念遠,大有怪她之意。
徐剛自是不能說什麼,杜念遠卻淡淡地道:“這也不能怨我,我對他雖然用了一點心機,可是並不想要他的命!九年前他派人通知徐剛時,我就注意到這個人了,後來知道他隱身此地,為的是要捕捉金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