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山脈,彎彎的流水,上麵架著窄窄的小橋,橋的那一邊是一片竹林,一行疏籬爬滿了牽牛花,籬後是幾間茅舍,有一個年輕漁子臨著小溪垂釣。
景色是恬淡的,人是恬淡的!
這恬淡的情調被兩個不速之客破壞了,他們互相扶持著從橋上過來,然後疲累不堪地倒坐在竹林下喘息著。
這兩個人正是長白山匆匆離去的韋光與徐剛。
在廣成子的陵穴中,他們僥幸進入一個地方,那地方連居留了十多年的秦無極都沒發現。
在那個被遺漏的地方,他們躲過了秦無極的毒手,而且意外地有了許多遇合,度過了將近半載完全隔絕人世的生活,才離開那個古洞。
然而世界變了,變得令他們完全不認識了。
找到了一個神騎旅舊日的部眾,他們才得知目前江湖的現勢,也決定了今後的行止,當然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在推翻至尊教,鏟除秦無極。
徐剛老於世故,知道至尊教在短期內崛起江湖,席卷天下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他主張先從較弱的分壇開始。
由於長白山的環境最熟悉,所以他們決定先從那兒開始,更因為他們準備以一個突然的姿態出現,所以才偽裝入困。
為了要測試秦無極的功力精深到何種境界,徐剛先挑了他門下的巡察使逍遙散人作了一番比鬥,那結果是令人沮喪的。
更壞的是韋光也中了端木方的毒手。
這是他們離開長白山的第二天,韋光已經是滿身青腫,步履艱難了,徐剛本身在拚鬥時所受的虧損尚未複原,可是他還得照顧著中毒的韋光。
在竹林下坐好後,徐剛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道:“公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韋光勉強地運了一下氣,痛苦地答道:“不行!此刻我感到全身麻痹,連行動都不由心了,真想不到端木方那一抓會這麼厲害,我用盡一切方法都沒有辦法將毒氣逼出體外。”
徐剛愁眉深鎖,憂急萬分地道:“公子!你放心好了,吉人必有天相,在廣成子的陵穴中都沒有困死我們,怎會讓宵小輕易得手呢?你振作一下,我記得這兒有一個故人,最擅醫道,隻要能找到他,你一定會有救的!”
韋光黯然地搖搖頭,微弱地道:“希望大渺茫了,我想最多隻能支持到今天,明天我恐怕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們在這兒互相問答,聲音卻很高,那垂釣的漁子卻仍如未覺,依然靜靜地注視著水麵的鈞絲,仿佛身外的一切與他都無關似的!
徐剛站起身來,朝那片茅屋望了一下道:“據我所知那公孫老兒確是隱居在附近,隻不知他現在還健在否……”
韋光抬起頭來道:“徐老英雄!您所說的那公孫先生確能解得了我的毒嗎?”
徐剛肯定地點點頭道:“沒有問題,此人雖不黯武功,醫道允稱當世獨步,隻是性情古怪一點,他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午字,還自己起了奇怪的外號,叫做‘見死不救’!”
韋光奇道:“這是個什麼外號?”
徐剛道:“他平素以走方治病為樂,卻專治小病,從不療絕症的……”
韋光一怔道:“為什麼呢?”
徐剛一歎道:“這是他聰明的地方,自古道樹大招風,人怕出名豬怕肥,這人生性十分耿介,不慕榮利,他認為若是把人從絕處救生,自然不免出名,從此輾轉相求,永無寧日,所以他雖有回春妙術,卻隻是見死不救!”
韋光搖頭道:“這人為了自己的寧靜,罔顧他人性命,不算是個好醫生!”
徐剛道:“公子說得固然有理,可是人各有誌,我們倒不能勉強人家!”
韋光想了一下道:“他既然號稱‘見死不救’,我此刻已命若遊絲,見了他也是沒用。”
徐剛微笑道:“倒不盡然,他對別人固然是見死不救,對自己的生命卻十分寶貴,前一年他為了采藥,被一種絕毒的蛇咬了一口,他隨身的藥囊滾到山坡去了,雖然明知囊中有藥,卻是無力去取,我恰好經過那兒,聽他說出原委,乃替他抬回藥囊,救了他一命,他感激之餘,答應我日後若有危難病重之時,可以去找他救治。”
韋光接著問道:“您一直沒找過他?”
徐剛搖頭道:“沒有!老朽雖有幾次出死人生,幸喜均能逢凶化吉,用不著去找他,他倒是十分守信義,每停居在一個地方,必定著人通知我,九年前老朽追隨令兄,加入神騎旅,得到他最後的消息隱居在此,以後的情形就不知道了。”
韋光輕輕一歎道:“九年的時間可以產生很多變化,現在找他恐怕不容易了。”
徐剛堅執地搖頭道:“那倒不一定,除非是他死了,否則他一定會告知我他的行蹤。”
韋光道:“一個走方郎中怎會九年常居一地,他多半是死了。”
徐剛道:“他醫道極精,自然懂得保護自己,而且這是我們僅有的希望了,公子在這兒休息一下,老朽去找找看!”
韋光用手一指道:“那兒有個人在釣魚,您何不問問去!”
徐剛點頭道:“對啊,此地房屋不多,看這漁人也不似外來的樣子,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說著移步到漁人身畔問道:“借問大哥一聲,此地可有一位公孫先生。”
漁人別轉頭來打量了徐剛一陣才道:“這裏全是打魚砍柴的,哪來什麼先生?”
徐剛一怔道:“打魚砍柴,有沒有一個治病的老先生?”
漁人繼續注意他的釣絲冷漠地道:“沒有!我們這兒的人生不起病,病了就隻好等死,沒人會治病!”
徐剛大失所望,搔著頭上白發道:“奇怪了,他明明是告訴我住在這兒,此地不是叫做鳳凰村嗎?”
漁人哼哼一笑道:“客官弄錯了,這兒叫做雄雞集,這幾間破茅屋,還配稱鳳凰村嗎?
鳳凰不落無寶地,這地方窮得連根雞毛都沒有……”
徐剛瞪著眼道:“可是我們今早問路的時候,人家明明告訴我們這兒叫鳳凰村!”
漁人冷笑道:“那是人家拿你開胃,捧著雄雞當鳳凰,也隻有你們這些外路人會上這個當!”
徐剛聽他說話的口氣十分粗鄙,不禁有點生氣,直著喉嚨道:“你這人是怎麼的!我一大把年紀,客客氣氣地問你的話……”
漁人也一橫眼道:“不看你年紀大我還懶得理你呢,老子生來就是這個樣子!”
徐剛勃然大怒叫道:“混賬東西!你難道是吃糠長大的?”
啞冷哼道:“你說得一點不錯,老子長到這麼大,就是沒吃過米,不像你們這些江湖人,仗著拿幾手三腳貓功夫,從來沒種過一分地,卻吃油穿綢……”
徐剛忍無可忍,舉起拳頭就要打過去,韋光在一旁連忙叫道:“算了吧!老英雄,跟這粗人嘔什麼氣!他又不會武功,您犯得著打他嗎?”
徐剛忍氣放下拳頭恨恨地道:“混賬小子!你要是會一點功夫,老夫非要你好看不可!”
漁人卻一把放下釣竿跳起來叫道:“老子不會功夫也不怕你,老混蛋!有種你就打死我!”
徐剛臉色一沉,再度舉手怒罵道:“小子!你再敢罵一句!”
漁人橫著眼道:“罵你怎麼樣?老混蛋!許你先罵人就不準我回口?你們這批江湖人沒一個好東西!老子非要罵,老混蛋!老雜種,你本事大就別叫人家打傷,欺負我們算什麼!
你怎麼不找打傷你的人去凶去?”
徐剛暴怒更甚,但反而變得冷靜下來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受了傷?”
漁人冷笑道:“老子又不是瞎子,那小子病得都快死了,你也是一副要進棺材的相,你們江湖人平常都是身強力壯的,弄成這副模樣,不是被人打傷了是什麼?”
徐剛頓了一頓又問道:“你怎麼對江湖人那麼討厭!”
漁人怒叫道:“老子受夠你們江湖人的氣,巴不得你們全死光了……”
正說之間,那橫在地下的漁竿突地向前移動起來,竿頭的小鈴也叮叮作響,分明是有魚上鉤了。
漁人顧不得再吵架,連忙伸手抄住魚竿,用力地向後拖。
那上鈞的魚一定很大,因為那枝徑寸粗細的魚竿都被拗彎了。可是魚兒仍在水中未曾露麵。
漁人神色緊張地向後直拖,一麵慢慢地收短魚絲,說也奇澤,那魚仿佛力氣很大,反把漁人向水中拉去。
徐剛看得很奇怪,忍不住出聲問道:“這小溪中會有這麼大的魚?”
漁人神色緊張,根本無暇回答,順著跳動的魚絲,半拖半拉,漸漸地跨到水裏,水深已及腰部,前追之勢稍止。
徐剛見中度的水勢很急,怕人被拖了去,忍不住叫道:“喂!小子!你別不要命了,再過去你就要淹死了!“
漁人不理他,繼續向前走去,眼看著水已齊胸,徐剛不過意,也不顧打濕衣服,跟著過去想拉住他。,漁人大是著急,慌忙騰出一隻手來推他,口中還喝道:“滾開!誰要你幫忙?”
徐剛猝不及防,更沒想到那漁人的力量居然大得出奇,被他推出兩三步遠。
就在這一推之際,漁人的單手吃不住勁,魚竿脫掌而出,被那條沒露麵的大魚拉到水裏不見了。
徐剛微一怔神,那漁人已暴跳如雷,在水中怒叫道:“老混蛋!老殺才!老不死!你什麼事不好做,偏偏要搗老子的蛋!害得老子連魚竿都丟了!你拿什麼來賠?”
徐剛也是十分震怒罵道:“小子!老夫是一片好心,怕你被水淹死了,你倒反而狗咬呂洞賓……”
漁人怒叫道:“放屁!老子要是不會水性還能做漁夫?你是狗拿耗子!”
徐剛想了一下,倒覺得自己確是孟浪一點,略緩一下語氣道:“算老夫多事,最了不起賠你一根魚竿就是了!要多少銀子?”
漁人仍是怒叫道:“銀子!一萬兩銀子也買不來老子的魚竿,你知道那是什麼竿子,告訴你,那是紫竹,那釣絲是寒蠶絲編成的,你們江湖人多的是不義之財,可是你也買不起這兩樣寶貝東西。”
徐剛聞言一怔,倒覺得漁人有點不簡單了,尤其是剛才推自己一下,自己雖未用力抗拒,然以本身的修為,至少也得有千斤左右才可能被帶動身形,何況那一推還令自己退了兩步。
頓了一頓後,他忽然變轉口氣道:“看不出你還有著這些寶物!”
漁人瞪著眼叫道:“難道我還會故意訛你不成?”
徐剛微微一笑道:“我雖然沒有看清楚,但是從你推我一下的力道上看來,這話必不會假,好在這兩樣東西都還能找得到,老夫負責照原物賠你就是!”
漁人見自己發了半天脾氣,徐剛反而都忍下了,再聽他說出這種話,自己也不禁一呆,遲疑片刻,忽而黯然一歎道:“你賠來也遲了,那金和尚刁得很,第二次再也別想它上鉤了!我守了兩三年才遇上這次機會,全被你攪亂了!”
徐剛問言大奇道:“金和尚是什麼東西?”
漁人冷哼一聲道:“金和尚就是金和尚,你不懂就算了,隻可憐我東家的一條命,也斷送在你手裏了!”
徐剛更奇道:“你東家是誰?他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
漁人不耐煩地道:“禍都被你闖下了,還多羅嗦什麼?”
徐剛道:“不行!你一定要說清楚!”
漁人不理他,轉身向岸上走去,徐剛趕上去抓他道:“喂!小子!你把話講明白再走!”
他動作很快,一閃即至,漁人臉色一變,返身即搗出一拳,徐剛揮臂一格,覺得漁人的口氣煞是驚人,不過他好似不太懂招式,手指微錯,立刻扣住他的脈門。
漁人被製住之後,反震了幾下,徐剛手上一加勁,他才不動了。口中怒叫道:“天殺的江湖人,你們害了我東家,現在又來害我了,老子把命交給你們吧!”
說著一頭撞向徐剛的胸口,徐剛一運氣,胸前產生一股勁力,將他反彈出去,自己也感到一震。
那漁人的脈門仍被扣住,身子往後彈時,格拉一聲,肩骨己脫了臼,疼得臉色煞白,口中益發亂罵起來。
徐剛沉著臉上前,抓住他的胳臂往上一抖,漁人痛得大叫起來,可是脫臼的肩骨卻被接上了,手撫著肩頭發征。
徐剛又把口氣放得和婉地道:“剛才我得罪你很多,可是我並沒有惡意,我們雖是江湖人,可是江湖人也有好壞,好的江湖人講究濟弱除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妨說說看!”
漁人怔了一怔,發現徐剛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凶暴,才悻悻地道:“有什麼好說的!我跟東家在這兒住了八九年了,就是為著這兒有一條金和尚,東家說那東西有很多好處,可是前幾年金和尚還沒長成,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徐剛神色一動,插口問道:“慢著!你東家叫什麼名字?”
漁人白著眼道:“我十年前就死了爹娘,東家收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就叫他東家!”
徐剛知道他是個渾人,遂改變方法問道:“你東家有多大年紀,長得什麼樣子?”
漁人道:“多大年紀不知道,反正很老就是了,他腦後有一個瘤子……”
徐剛歡聲笑叫道::“一點也不錯!就是公孫午老頭子。”
漁人奇道:“你認識東家?”
徐剛道:“不錯!二十年前我救過他一命!他也答應救回我一命!”
漁人又問道:“你現在來要他救命?”
徐剛道:“不!我好好的要他救什麼?是我的那個朋友中了毒求他救命,他救了我的朋友,就算是還了我那筆賬……”
漁人淒苦地一歎道:“沒用了!我東家自己也快死了,怎麼能救別人呢?”
徐剛急道:“怎麼一回事呢?公孫午是醫道聖手……”
漁人道:“除了金和尚,誰也救不了東家……”
徐剛急得直催道:“快說是什麼事吧!”
漁人恨恨地道:“說起來還是你們這批江湖人搗的鬼,半年前來了兩個江湖人,好像是一對夫妻,人倒長得很漂亮,一來就找到了東家問起金和尚的事,東家不理他們,那女的就偷偷地在東家身上下了毒手,東家受了傷,隻有金和尚才能解救,他們也住在村裏不走,每天逼著東家去捉金和尚,東家拚死也不肯,我這次是偷著出來的,想捉了金和尚去救東家,等了十幾天,好容易才騙得它上了鉤,那東西力氣很大,一定要跟它慢慢磨著,等它力乏才下手捉它,誰知又被你們攪壞了。”
徐剛歉然道:“對不起!我出手幫你是好心。”
漁人歎道:“我曉得!所以我才沒跟你拚命!不過你可害了東家了。”
這時韋光也掙著過來插口問道:“那兩個江湖人守著你東家,你就是捉到了金和尚也會被他們搶去的!”
漁人咬牙恨道:“那女的才壞呢!她在東家身上所施的毒手,隻要金和尚的血就可以解救了,而他們要的卻是金和尚的皮跟骨頭,這一來存心是逼著東家去捉金和尚,否則天下哪有這種傻瓜上當呢?”
韋光與徐剛聞言都陷入深思,良久徐剛才問道:“公子有何見教?”
韋光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怕是大哥跟大嫂在這兒!”
徐剛也輕輕一歎道:“老朽也有同感,這種事的手法像極了夫人所為。”
漁人卻驚疑地道:“原來你們與那兩個江湖人是一夥的?”
徐剛微一色變道:“胡說!我是你東家留下地址,特意來找他的,跟那兩個江湖人從來沒見過麵,怎麼會是一夥呢?”
漁人翻著眼睛驚疑不止,韋光卻突地問道:“那金和尚是什麼樣子的?”
漁人瞪著白眼道:“溜都溜啦!還問它幹嗎?”
韋光沉著地道:“你告訴我!也許還有方法可以捉到它!”
漁人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隻看見過它的頭,金黃的,像個小和尚一樣,身體是什麼樣子恐怕連東家也不知道。”
韋光皺眉道:“不知道形狀,捉錯了怎麼辦?”
漁人一撇嘴道:“這溪裏的魚都被它吃光啦!這一年來都是我們從別處捉魚來喂它,除了金和尚之外,這裏麵連王八都找不到了……”
韋光突然站起身來向水中走去,徐剛急忙攔住他道:“公子!你要於什麼?”
韋光神色一正道:“下去捉金和尚!”
漁人一驚道:“你想用手去捉,真是做夢呢!你知道下麵多深,我這麼壯的身體,潛到一半時也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你這一身病相更不用談了。”
韋光輕輕一笑,也不去理他,徐剛卻憂形於色,道:“公子!你雖然習過龜息聚氣之法,可是你的身體……”
韋光慘笑一下道:“不要緊!我還有一點餘力可拚!”
徐剛急道:“可是你一上來隻怕再也沒救了。”
韋光苦笑道:“假若真是大嫂下的毒手,我身為韋家人,隻有替她贖罪了,萬一我得手了,拜托您請求大嫂放過公孫老先生吧!我們韋家從不做損人利己的事!”
徐剛遲疑片刻,突地肅然恭聲道:“老朽遵命!老朽隻憾資質太劣,未能深習龜息的功夫,否則何用公子如此……”
韋光輕輕一笑道:“老英雄不必多說了,小子與老英雄相聚雖短,卻知道老英雄的確是位血性感人的豪傑,小子深以結識為幸,小子後事不堪想,隻希望您能告訴大嫂一聲,念在我這個弟弟的一條命上,請她改改行為吧!再者廣成子洞穴的功夫,我已作成心得筆記,留在衣包內,請您轉交大哥,以後蕩魔大業,恐怕就要靠他了……”
徐剛含淚答道:“老朽知道了!老朽永遠會記得公子,尊敬公子的!”
韋光欣慰地一笑,目中忽射神光,臉色也變為紅潤,將那些病容都驅除了,身形一點,像一條魚似的穿入奔騰的急流,點波不濺!
漁人見狀咋舌驚叫道:“乖乖!這位公子爺看上去病歪歪的,原來還有一身好水性!”
徐剛神色慘淡地盯著水麵,一言不發,漁人也不說話了,緊緊地凝視著水麵。
洶湧的溪流更洶湧了!波濤拍上了溪邊的小草,證明著水底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