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就拿出二兩銀子才買得到的昂貴筆墨,怎能讓他不震驚?

“我剛剛掙了些銀錢,路過文具鋪,想到老師的筆都禿了,墨也剩下不多,就給老師買了一套。”靳磊道。

都是學生送禮給老師,一個送的是糕點,一個送的是極其需要的筆墨,誰更有孝心立見高低。

吳子初臉色很是不好,他暗氣被靳磊搶去了風頭的同時也很想知道靳磊究竟用什麼法子賺到了銀子,竟然舍得給楊儒生買這麼貴的筆墨。

他不是不知道楊儒生貧寒,前次過來就看到他需要換筆墨,他故意買些滿足口腹之欲的糕點來,並不是真心想孝順楊儒生,隻是想給自己立個尊師重道的好名聲罷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次竟然讓靳磊破壞掉了他的計劃,但他不能發作,麵上仍舊保持著溫和儒雅的笑,還順便誇了靳磊幾句。

“你是說要回去溫習?”楊儒生麵露驚訝。

靳磊點點頭,“是的,爹。”

楊儒生眸光亮了。

靳磊一直都是喊他老師,少有喚他爹,靳磊雖是他的學生,更是他的女婿,叫爹更讓他覺得親切,心裏也踏實。

這聲爹讓楊儒生提了許久的心落回了肚中,靳磊肯叫他爹表示靳磊和閨女感情不錯,閨女在靳家沒受大委屈。

“好,你回去後也不要懈怠,有不懂的隨時過來找我,或者找你子初師兄……不,還是直接來找我。”

以前隻有吳子初一個人帶禮物來瞧他,他並未察覺出吳子初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反而很是欣慰,在外麵也經常誇吳子初是個不忘本的好學生,為他營造出一個尊師重道的好名聲,但經過靳磊這次的事一對比,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孝順學生也未必是真想孝順他。

對自己的老師都下套的人,怕是也不會真心幫助自己師弟,他對靳磊抱著極大的希冀,不能讓靳磊去冒這個險。

“是,爹。”

楊儒生對吳子初生了芥蒂,有所防備他就放心了,這個吳子初可不如外表看著那麼光鮮,楊儒生是楊蘭芝唯一的血親,他不能讓吳子初再接近楊儒生,也不希望吳子初再利用楊儒生營造好名聲。

靳磊走後,楊儒生看了看桌上那兩盒糕點,久久未能平複情緒。

“靳磊,你要回家溫書了嗎?”

走出書塾,見先一步離開的吳子初還沒走,似在等他,靳磊走向前道:“是的。”

“回家溫書也好,這大寒冬的跑來跑去怪凍人……對了,這次院試你可有把握?”吳子初一臉關切的問。

靳磊看他一眼答:“十拿九穩。”

吳子初麵上的關切微有了絲裂痕,很快恢複,“那就好,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我一定會知無不言。”

“多謝吳公子。”靳磊拱手一揖。

吳子初見他客套卻透著疏離,心裏不得勁,他都這般示好了靳磊不應該對他信任有加,全心依賴嗎?

“我娘約了嬸子去玉峰寺上香,到時我也會去,你要不要一塊去?”

靳磊答:“去的。”

吳子初笑道:“那好,到時就坐我家的馬車去,我去接你們。”

“那就多謝了。”靳磊眸光微閃,應道。

吳子初看著遠去的少年背影,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神童嗎?也是風光得夠久了吧?

大河村顧名思義有條大河,此時不少婦人蹲在河岸上洗衣衫,楊蘭芝也在其中。

“磊子媳婦,你家磊子就要去考秀才了吧?”一個中年婦人一邊洗衣衫一邊和旁邊的楊蘭芝說話。

冬日河水冰冷刺骨,但她們下慣了冷水,也不覺得有多冷,快速而熟練的洗著衣衫。

楊蘭芝答道:“周嬸子,是的,開了春就要動身去府城了。”

“要是這次磊子中了秀才,你可就體麵了。”周嬸子住在靳家隔壁,兩家人關係不錯,她很喜歡楊蘭芝這樣賢惠的姑娘,懂事也省心,因此是真心希望靳磊能考中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