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本書有每本書的精彩,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米花書庫又有蘿卜又有青菜
上官蘭妙目一轉,道:“鄭大叔,假如太過危險,不試也罷。”
鄭敖自個兒搖搖頭,心想史思溫既然小家氣,但石軒中卻可敬可佩,自己無論如何也得衝著石軒中的麵子,非幫助史思溫取得藏寶不可。當下先以白虹劍向地下試探,仍無空隙,便改向上麵刺去。白虹劍刺入石中尋尺,忽覺劍尖一輕,便知已透過石頭而找到空間,不過也極可能是在水中,這一點卻無法在劍尖上分辯出來。
他想了一下,暗念假如上麵是湖水的話,則自己仍可先行堵住,等上官蘭她們退開,然後從圓洞中引身退出去,再把洞口堵起來。當下移劍劃石,一會兒便劃了一個尺半左右的圓圈,左手托住,不使立刻掉下。等到完全準備停當,這才寶劍歸鞘,用掌托住那塊石頭,小心地沉入手中。s米s花s書s庫sh
當整塊石板完全取下來,一陣冷風從洞中透下。鄭敖方自機傳價打個冷戰,猛可又發覺天光透射下來,石室為之一亮。他既知道上麵不是湖水,反正蹤跡已露,便丟掉石板,掣劍在手,一麵向洞外打量。
那塊石板碰在石室中的石地上,發出一陣震耳大響。史思溫被響聲震得矍然而醒,問道:“噫,是什麼事?”上官蘭先是冷哼一聲,隨即便覺得他問得奇怪,忍不住回頭一瞥。
但此刻光線黯黯,哪裏看得出史思溫的表情?便又回頭不理。
鄭敖在石室中把頭伸出上麵洞外,環顧一眼,不由得喜動顏色。忙忙蹲低身軀,叫道:
“喂,你們快來,咱們總算找到地方啦!”上官蘭此時體內已恢複了五六成,當下率先從圓洞穿躍進去。
史思溫被屁股上癢癢疼疼的感覺,弄得心智迷迷惘惘,但見到上官蘭已躍過去,便也強忍住攻心的奇癢,也從圓洞中連爬帶鑽地滾入那邊小石室內。
這時鄭敖和上官蘭都已從上麵那個半尺左右的洞中鑽了上去。史思溫咬牙往地上一坐,疼得哼一聲,但奇癢無比,痛苦中又感到舒服。他聽到上麵傳來驚歎之聲,但已無暇去理會他們說些什麼話,凜懼交集地忖道:“不好了,我屁股上受到野鳥和蘭妹妹加上的一劍,本來不致有事,但被剛才的汙水一浸,竟有奇毒進入傷口。目下中毒已深,竟是如何是好?”
想時左顧右盼,因圓洞透射一股淡青的光華人來,是以這石室中尚可看得清楚。忽見右麵角落裏,壁上有個四方洞,似乎擺著東西,因距離甚遠,他運足眼力一望,敢情是一卷小書。
史思溫驀地想此來目的,就是要找一本書,登時大喜。屁股上的奇癢、奇疼也暫時忘掉。過去伸手一探,果然摸到一本小冊子。取出一看,此書約是半尺見方,厚約半寸,入手輕軟之極,宛如無物。封皮上寫著“武林至寶,天玄秘錄”八個字。
史思溫知道這本小書乃是苦海雙妖中龐仁君的父親天玄叟龐都所遺,故此除了稱為武林之寶外,又署名為天玄秘錄。他隨手翻閱一下,書麵俱是白如雪的絲絹,薄如蟬翼。是以雖然厚僅半寸,其實頁數奇多,翻之不盡。史思溫隨手放在囊中,便起身走到洞下。因怕縱躍影響傷勢,便以雙手分攀住洞口,臂上一用力,身形從洞中升上去。
上官蘭已瞥見他冒出來,卻背轉身,故意不理會他。史思溫本來是想告訴她說自己已中了毒,一見她如此神態,登時呆住。怔了一下,轉眼打量四周,隻見竟是一個寬大的石室,室中青光蒙蒙,柔和而陰涼。石室中空蕩蕩,但四麵壁俱有石板突出,有如石架。架上疏落地放著一些東西。
鄭敖此時正仰頭而視,室須正中處懸著一盞青燈,蒙蒙青光,便是從此燈射出來。他看了一會兒,便道:“這盞燈定是十二奇珍之一,便我卻看不出來曆,必須取下細看方知。”
要知鄭敖身為黑道之雄,平生見識甚廣,加以聽黑道老輩談論過,是以擅長鑒別天下寶物。
上官蘭卻用纖指點道:“一件、兩件、三件……”一直數到十,然後停住。四顧之後,才道:“加上這盞青燈,也不過十一之數呢。”
史思溫爬上去,心想此室壁上石板光滑異常,可將屁股熨一下,便蹣跚地走到壁邊,挨在上麵,忽見側邊石架,放著一枚青玉枚,隨手取起一看。入手頗覺沉重,極為冰涼,但已辨認出非金非石,色作青瑩,悅目之至。細看一眼,隻見環上光暈流轉,隱隱現出一條飛龍,在雲中盤舞。神態生動之極,似要破環飛出。
史思溫心中一動,暗想以前自己無意中得到一故寒星冷玉,能夠治療各種內傷,如今這枚非金非玉的龍環,入手如此冰涼,可能也有妙用。於是不假思索,把龍環按在傷口癢疼之處。
他差點兒喜叫出聲。敢情龍環一按在傷口,登時一陣冰涼傳入肺腑間,癢疼之感立刻全部消失。不過隨即感到全身一陣酸軟,四肢無力。但他並不在意,隻要那攻心入骨的癢疼能夠止住,其他的都可以不管。
上官蘭已窺見他將一枚玉環藏在背後,不由得冷笑一聲,忖道:“怎的他如此貪鄙?幸而終於看出他的真麵目來。”轉念又想道:“且不理他,我不妨看看那些奇珍究竟有什麼寶貴之處。”
走到壁間,隻見石架上放著一具古銅鼎,高約尺許,腹蓋處刻著饕餮雷紋。此鼎乃是西周古物,價值不可計算。上官蘭對古董並無興趣,隨手摩挲一下,便款步走到另一個石架。
隻見架上擺著一具玉田,肩刻羊首及四鳥圖形,腹間是斜方格雷紋,間以乳丁。形式高雅,刀法古樸,玉質極美。上官蘭不由得細細撫玩了一會兒,心想光是這塊玉,便是不知值多少金銀。
她又走到另一個石架邊,隻見架上放著一個玉盤,玉色碧淨可愛。最奇的是青玉盤上放著兩枚又肥又紅的鮮桃,香氣隱隱,宛如剛從枝上摘下。她湊近去嗅一下那兩枚桃子,懷疑地直瞪眼睛,再看看那麵青玉盤,隻見邊上鐫著王母盤三個字。
正在看時,突然光線一暗,上官蘭驟然一驚,迅速回顧一瞥,隻見鄭敖身懸空中,一手執著懸燈的鋼鏈。因身軀遮住這一麵,故而突覺一暗。她放心地笑一下,想道:“我還以為是苦海雙妖的費選出現呢,幸而不是……”當下準備等鄭敖下來,才和他研究這個王母盤以及盤中的兩枚桃子。
因這邊光線黯淡,便再向前走,到了另一個石架上停住。隻見此架上麵,放著一個綠球,上官蘭取起來一看,竟是粗絲而不是線,這麼大的一團,少說也有百丈之長。她沉吟一下,用手扣著工製技環,提出一段,暗中運力一繃,竟然紋風不動。她點點頭。想道:“這絲如此緊牢,尋常刀劍想必無法判斷,否則便不算寶貝了。隻不知鄭大叔的白虹劍弄得動麼?假如弄得斷的話,拿一段來紮住衣服,倒也不錯。”此念一動,便先紮住腰身,剩下的一大團團繃不斷,便暫時挾在衣折內。
這時因鄭敖尚在空中,便先參觀其他寶物再說。上官蘭走到另一個石架,隻見架上放著一疊金錢。數了一下,共是十二故,入手沉重得很,像是白金所鑄。她看了一會兒,們找不出這些白金所鑄的十二枚金錢有什麼用處?回眸一閉,隻見史思溫兀目靠在牆上,一隻手藏在後麵,露出一副小偷般的神色。一陣鄙夷之思泛湧上心頭,便不看他,徑自收回目光。
上官蘭把十二枚白金錢仍然放回原處,便又走到另一個石架前,隻見架上放著一支碧玉製的尺八蕭。她昔年雖沒從宮無撫處學到吹蕭絕技,但因聽慣見慣,總不是門外漢,心中一動,便取起來,按在唇上,輕輕吹奏。一縷蕭蕭嫋嫋破空而起,但因是石室,故此回旋幽響,維繞耳際。聲音美得出奇,沁人心脾,使人聽了如沃他露,身才俱暢。史思溫也為之精神一振,驀然驚想道:“不好了,我渾身乏力,似是凶兆。”
上官蘭停口不吹,締視那碧玉蕭一番,心想此蕭若果送給師父,她一定高興無比。念頭轉轉,終於把碧玉蕭插在腰間,她又走到隔壁的石架,隻見上麵放著一把長劍,通體朱紅之色,僅僅劍柄是白色,劍穗仍是紅色。
她取起那支長劍,入手但覺甚輕,及不上普通長劍一半的重量。當下拔出鞘來一看,隻見劍身其紅如火,卻又隱隱有點兒透明。此劍份量這麼輕,又不是竹木所製,可叫她好奇心大起。眼珠一轉,心想鄭敖一生使劍,一定認得出此劍來曆,便先放回石架上,沒有歸鞘。
再走過那邊的石架,隻見石架上放著一個玉盒,盒內盛著一枚碧玉環。她把碧玉環拿起來一看,隻見玉色之佳,此生未見。環中隱隱有隻彩鳳,展翅飛於九天之間,神態栩栩如生,令人不忍釋手。
上官蘭發出一聲讚歎,把玉環往皓腕一套,恰好戴上。她聳聳肩想道:“假如他不是和我這樣,這枚玉環他一定會送我……”側目一閉,隻見史思溫和她隻隔著一個石架,架上放著一支牙簽似的玉器。敢請她已繞室走了一匝,經她看過的奇珍已有八件之多,僅僅那邊架上的玉簽和史思溫已持在手中的龍環沒有看到。
她正要把小臂上的風環褪下來,驀地跟前一黑,伸手不辨五指。上官蘭大吃一驚,無暇理會小臂上的鳳環,橫躍丈許,黑暗中伸手一摸,已捏住那輛紅劍的劍柄。
魔劍鄭敖哈哈一笑,道:“啥我研究了半天,敢情真是件世罕其匹的寶物。”話聲甫落,室中忽然大亮。上官蘭定睛看時,隻見鄭敖手掌推開,平放前麵,掌心發出青熒熒的光華,照得一室皆亮。再一注視,方始看清楚他掌心放著一顆鴿卵般大的明珠,一室光華,皆從此珠發出。
鄭敖道:“此珠乃是夜明珠,百世罕逢。因那燈罩製作精巧無比,害得我看了半天,才發現發光之故。”上官蘭躍過去,但見那顆奇大的明珠通體渾圓已極,雖然發出青色的清冷光華,但正看時卻是黃色。
鄭敖一眼瞥見她手中之劍,不由得睜大眼睛,道:“這劍是這裏十二奇珍之一麼?”上官蘭點頭道:“不錯,劍鞘就在那邊石架上,我因室中突然黑暗,故此順手抓來。”
鄭敖道:“我看看那刻鞘,就知道是不是那傳說數百年的玄門至寶了。”上官蘭趕快躍過去,把劍鞘取來。
鄭敖將紅劍和劍鞘細看一遍,便道:“此劍長達四尺,偏又如此之輕,正與傳說中的玄門至寶一般。據說此刻不能斬金削玉,吹毛過發,但另有一樁好處,便是專破各種邪門或不循正規修練的外門功夫。因氣機牽引,故此刻出處,敵人無法躲避,不死即傷。”
上官蘭聽完之後,把劍歸還鞘內,努嘴道:“不管怎樣好法,這劍卻不是我的。”
驀地隆隆連響,兩人忙忙循聲而顧。隻見右麵壁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戶,一個瘦長的老人站在門中,隻見他麵如骷髏,醜陋可怖,雙手卻沒有兵器。
這老人眼光銳利得如同電光打閃,一瞥室中情形,倏然冷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娃兒,竟敢闖入我天玄寶庫,擅動寶物,罪該萬死。”
魔劍鄭敖一躍上前,就在一躍之時,已極快掣出寶劍。
那骷髏般老人陰笑一聲,道:“小娃娃雖然也有一手,但在本幫主跟前,直是米粒之珠而卻與皓月爭輝。”
鄭敖朗聲道:“尊駕可是陰山苦海雙老之一的費幫主費選麼?”
那醜陋老人輕咦一聲,道:“我居然知道本幫主的威名?”
鄭敖粗豪地大笑道:“家師尉遲跋,昔年縱橫天下時,費幫主想也相識?”
費選麵色一沉,道:“原來是尉遲跋門下,衝著這個狂傲自大的老怪物,老夫今日雖不弄死你,卻也得教你吃點兒苦頭。”
史思溫見那費選目光射向自己,便挺身走過去,但僅僅走了兩步,便覺得不妥,不但屁股上奇癢鑽骨攻心,同時渾身無力。他腳步一歪斜,退回石壁前,卻恰好退到另一個石架邊緣。
上官蘭這時才看出史思溫不對勁,驚問道:“你……你怎麼啦?”說著,持劍縱過去,一麵看看他究竟如何,一麵暗含著保護他的意思。史思溫把龍環收起,吸一口氣,朗聲道:
“我沒有什麼,蘭妹你放心。”
上官蘭見他雖是英雄氣概,一如往昔,但不允十分疑惑,仍然躍到他旁邊。
苦海老妖費選戟指道:“那一男一女也是尉遲老怪門下麼?”
鄭敖頭也不回,雙目凝視著老妖,嚴密戒備,口中應道:“家師哪有這等福氣。不過他們的來曆不提也罷,省得你嚇破膽子。”
須知魔劍鄭敖子生雖然豪雄自詡,但並非不識分寸的人。他之所以對費選這麼不客氣,原因是他師父萬裏飛虹尉遲跋和這苦海老妖不大對路,對他陰險卑鄙的為人,更是不悅。今日既然遇上,又是在這等地方,費選自然不肯放過他們。再者那費選手段陰險毒辣,反正他一出手不會善了,乘機激怒他一下,也許反而有點兒用處。
苦海老妖費選陰惻惻冷笑一聲,道:“小娃娃你這是找死,小小年紀已不說人話。你師父尉遲老怪在武林中地位已不弱,難道還有什麼比他更強,能令你如此心悅誠服。”
魔創鄭敖大笑道:“老妖你二次出世,已吃過一次苦頭,還敢倚老賣老麼?”
費選怪限一睜,寒光四射,厲聲道:“他們可是石軒中門下?”
鄭敖道:“正是石大俠的愛徒史思溫,那位是上官蘭姑娘。區區姓鄭名敖,人稱魔劍。
我一齊告訴了你,免得你問三問四。”
費選仰天獰笑道:“想不到這一趟紫湖山之收獲如此豐富。”
鄭敖這時微微凜駭,隻因他剛才聽到上官蘭驚問史思溫的話,為之一驚,後來聽到史思溫朗聲回答,那顆心方始平下來。但現在史思溫尚不躍上來助陣,除非是存心要自己好看,否則的話,應該立刻躍過來共同並肩持敵。
那史思溫的劍術,鄭敖曾經嚐過滋味。因此他認為如果兩人聯手抵擋,那老妖雖是功力極深,卻也可以抵擋五百至一千招以上。可是史思溫沒有上來,分明是身體不妥,如要他自己一個對付這個老妖,那就非慘敗不可。
老妖費選獰笑未歇,倏然一跨步,雙掌起處,分向鄭敖上下兩盤急襲而到。他雙掌一現,掌心黑漆異常,兩股掌風宛如有形之物,相距尚有三尺,已自感到寒氣森森。鄭敖環眼一瞪,殺氣騰騰,手中白虹劍湧出一道白森森的光華,略略一封對方襲向下盤的黑掌,便自疾取小腹丹田氣海。至於對方攻向上盤的那隻黑漆漆的手掌,僅僅頭麵微側,避過正麵凶鋒,再以左掌封閉。
那老妖費選的天玄掌功力精深,陰毒異常,乃是當今宇內外門功夫中練得最有成就的一種。他掌力發處,鄭敖隻以左掌封閉,如何抵禦得住?可是老妖費選卻反而斜閃一退,冷笑道:“小娃娃你能拚命多少次?”
魔劍鄭敖厲聲道:“隻要我覺得劃算,便可拚此性命,老妖你不服氣麼?”對方明笑一聲,身形一閃,疾若飄風地繞到他身側,右掌一探,掌力從腰助間襲到。這老妖出手極快,掌力又能及遠,比起手持兵器的人毫無遜色。
鄭敖久經大敵,白虹創護身一揮,化出一道白光,擋住對方那無形的掌力。須知他手中的白虹劍,乃是當世利器之一,故此防身攻敵,均比普通長劍威力要大。適才他敢使出拚命的招數,便因此劍鋒利無匹,對方如真不避,定必當場屍橫就地。他本人雖也無法擋住對方掌力,但最多也不過重傷,絕不至於立刻斃命。此所以老妖費選撤了開去。不敢拚命。
費選再襲無功,天玄掌往後麵一撤。鄭敖突然感到對方掌上吸力極強,白虹劍竟然隨著他手掌而移動,露出空隙。好個魔劍鄭敖一邊思索,一邊應敵,卻絲毫不亂。原來是他練有兩心魔功,可以分心兩用。這刻他可就想起上官蘭適才得到的玄門防魔至寶朱劍,隻要他取到此劍,便不怕對方威力至大的外門奇功天玄掌。但此時自顧不逞,焉能取到傷敵?眼見對方另一掌已乘隙發出,自己除非撤劍退開,萬萬難以抵擋。一急之下,左袖中忽一聲飛出短劍。在這短短的距離內,居然能夠化為兩把,分取對方雙目。
老妖費選一身氣功,已達刀劍不傷地步,不過雙眼仍然不能不畏刀劍,當下隻好閉目側頭。那兩把短劍齒勢何等神速,白光自出現,已射到對方麵門。忽地反震回來,那費選絲毫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