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退無門何處求永生(1 / 3)

陳紅英的哥哥嫂嫂們果然都起身,凝神聽他說話。

“隻要陳姑娘好了,你們諒必不會再硬留我了吧?”

陳斌立刻應道:“先生能夠救了小女,我的家產分一半給你。”

史思溫哂道:“我一個道士,要錢財做什麼?隻要答應不強留我,便還你們一個好女兒。”

陳母搶著道:“相公要怎麼都可以。”

史思溫的左手摸出一樣東西,放在陳紅英掌中,然後道:“我相信這一次一定不會想錯。”但自己握住她那隻手卻未敢放鬆,暗暗禱告道:“神明保佑弟子此舉成功,才能為師報仇,為本門清理門戶。”當下緩緩鬆開手,收將回來。隻見陳紅英端坐椅上,並不再哭。

史思溫大喜,仰天長笑一聲。陳紅英攤開手掌,隻見掌中一枚鴿卵大的圓玉,玉上水紋雪氣,隱隱流動。觸掌一陣極為舒暢的涼沁沁的感覺,傳到四肢百骸。一米一花一書一庫一

史思溫道:“這是一宗寶貝,稱為寒星冷玉,以前曾治療過我的內傷。早先我以為因我是男人,陰陽兩氣之感而生出止哭之效,故此急急把陳姑娘帶回來,哪知卻是這枚寒星冷玉的神效。咳,我早該明白此理,便不須大家弄得這麼窘了。”

陳紅英聽他提起此事,真是無地自容。試想一個女孩子,當麵聽著男人拒絕婚事,那是何等傷心的遭遇。這時羞憤交集,把那枚寒星冷玉摔到地上,大哭叫道:“讓我死了算啦!”

史思溫大驚,瞥見那寒星冷玉沒有摔碎,立刻推門而出。頭也不回,直往來路馳去。

那枚寒星冷玉固然是世之異寶,極為貴重,但比起上官蘭,但覺得賤如泥沙。他必須知道兩件事,那便是第一她何以會和魔劍鄭敖這個黑道之雄混在一起?第二,她為何不理他而撥頭便走?那鄭敖跟她一起走時,口中嚷嚷些什麼?

史思溫此生未曾有過嫉妒的滋味,這刻但覺火氣特大,那顆心不知往什麼地方放才好。

腦中更是胡思亂想,盡想一些奇怪的或殘酷的念頭。

高山峻嶺,一個個被他拋在後麵。記得適才匆匆一瞥,發現上官蘭他們乃是向西南方走的,是以這刻他也向西南方趕去。越過一座峰頭,忽見前麵有個巨大的湖,湖邊環繞著一匝黑白相間的鳥群。

史思溫心頭一震,停住腳步,付道:“這不正是紫湖麼?啊,湖南岸有座青山拔空而起,想必就是紫湖山了……”這一刹那間,他記起了師父石軒中,更記起此來武夷山脈的緣故。兒女之情,眨眼間已消逝得無影無蹤。

史思溫默然靜立,心中充滿了慚愧的情緒。現在他可記起自己乃是出家人這回事了,因此他反省到剛才對上官蘭的激動,實在不該。師門之仇,就等他去報。不但為了師門聲譽和師父石軒中,還為了天下蒼生,絕不能讓邪人稱雄於天下,得以恣意茶毒生靈。

他自個兒麵紅耳赤地反省著,歇了一會兒,心靈逐漸恢複平靜。於是他馳下小峰,暗念那明山苦海雙妖,光是這外號聽起來就慘人,相信那野鳥洞不會在山陽湖邊的景色幽佳處,必定躲在山明那等穢潮卑濕之地。

但見那些野鳥不時發生爭鬥,每場戰鬥,總有一方斃命。史思溫心想這些野鳥賦性果然凶殘,無怪山中居民不敢到這兒來。他走到離湖邊不遠處,正要攻湖過去,翻到山陰那邊找尋野鳥洞。忽見在那兩丈餘闊的溪邊,有樣東西閃閃發光。

史思溫心頭無端端大大跳一下,躍將過去,隻見那物事卻是一支劍鞘。他曾經見過魔劍鄭敖的白虹劍,知道他的刻上鑲珠嵌玉,十分名貴,而這個卻不過是個平常的劍鞘。可是正因如此,才令他心中大感不安。因為他忽地記起,早先見到上官蘭轉身而走時,背上好像插一支長劍。這劍鞘除非不是他們所遺,如是的話,則必定是上官蘭之物。

史思溫低首尋思,心中微生恐懼之情。始自一瞥,隻見最近的那一截野鳥群擠伏不動,但四下卻散落極多鳥羽。兩邊延伸過去的鳥群雖然也有鳥羽散落在附近,卻不像這一截的多。還有便是這一截的野鳥特別的平靜,生像都吃飽了睡覺。地勢則較之其他的拱得高些,宛如當中有座小丘,並非平滑的水麵。

史思溫拾起那封鞘,走近鳥群,暗運真力流貫鞘上,向鳥群中理所當然的一批。十餘隻好夢方酣的野鳥,應手而起,桃開數尺。史思溫忽然失聲一叫,定睛望著地上。敢情泥地上尚有血跡,而剛剛給他挑開的野鳥中,有兩三隻身上羽毛殘損,宛如曾遭劍削。

他這一挑一叫,可就引起騷動。這一截本來都靜伏不動的野鳥,修地飛起七八隻,在空中相鬥起來。跟著又有四五隻飛起來。其中一隻在空中急速地翻個身,甩下一塊輕飄飄的東西。

史思溫雙足一頓,破空而起疾飛到那塊向下飄墜的東西近處,伸手一措。他一飛上半空,立刻有三隻野鳥鐵翼一側,電急襲到。史思溫此時不知如何火氣這麼大,劍鞘一掄,三隻野鳥都呱呱厲叫,平飛開數丈後墜入湖中。他自家卻借這一招之力,退飛回來,落在岸上。低頭一看,手中之物竟是一塊杏黃色的絲帛,看起來好像是從衣袖上撕下來。

史思溫悶哼一聲,眼中射出異光,虎目一閃,已見兩隻野鳥在右側上空兩丈之處,鬥得正急。他雙足頓處,斜飛上去,雙掌猛揮。兩隻野鳥一齊吃他掌力擊中,立刻急墜下去。史思溫身形反而升高數尺,低頭視看。隻見那兩隻死鳥一掉在鳥群上,立時數十隻利喙如雨點般向那兩隻死鳥身上啄去。隻一眨眼間,除了飛起大篷羽毛之外,史思溫已看清楚那兩隻死鳥連骨頭也給其餘的野鳥吞入腹中。

他想悲嘯一聲,但卻忍住。準備把全身所有的氣力,都好好地用在殺鳥這件事上。

要知史思溫此舉大有深意,假如那兩隻死鳥不曾給鳥群連骨頭也吞掉,則他絕不會生出這麼強烈的殺心。如今事實證明,上官蘭遭遇不幸,則必在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些野鳥如此饑饞凶殘,哪怕是絕代佳人,一樣撕為千萬片而春入腹中。

他在空中一直墜下來,下麵有四隻野鳥剛好撲翅飛起。被他雙足極快的連踹,全部登時內髒震碎,掉落在鳥群中。一轉眼間,飛起一篷鳥毛,骨肉內髒都被群鳥吃掉。

史思溫借力而起,飄到空地上,心摧腸斷地悲嘯一聲,擎出長劍,煥然化為一道虹光,電射火鳥群之中。野鳥紛紛撲翅而起,登時遮天蔽日,風聲滿耳。史思溫那道劍光,星飛電轉,在鳥群中往複回旋,所到之處,鳥羽漫飛,血如雨下。那些野鳥越來越多,但並非集中攻擊史思溫,卻自相殘殺。一時異聲大作,令人心悸。

史思溫大開殺戒,劍光如遊龍盤舞,沿湖而馳,頃刻間環湖那邊鳥群被驚起,登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他的劍光厲害無匹,所至之處,野鳥紛紛墜斃,但他卻無法望遠,隻因野鳥太多,人入鳥群中,直有水泄不通之感。

他這激發了人性中殘殺的本能,根本已忘了一切。運劍如風,四下飛馳。除了小心著不要掉在湖中之外,其餘已毫無顧忌。不久工夫,他已殺死了上萬隻野鳥以上。但湊集在紫湖的野鳥群少說也有千萬隻以上,是以根本不覺減少。

這時那些野鳥自相殘殺了一會兒,便開始向他攻擊。鐵喙利爪,本已極為厲害,加上毫不畏死,橫衝直撲,非被劍光斬為兩截,絕不後退。史思溫初時還不覺得怎樣,但殺了好一會兒,便漸覺不對路。敢情這些野鳥喙爪鋒利無匹,而且力量頗大。身在鳥群中,四方八麵,均受攻擊。若果為時短暫,目光問題,但時間一長,可就吃不消了。比起和武林高手對抗,還要艱苦些。

他不能停留住身形讓野鳥攻擊,便以劍護體,盤旋疾走。不知不覺又由開始那地方起,繞湖一匝。這一匝可把他和理智給弄回來,這時他才知道那野鳥數目之多,難以計算。自己劍光過處,總有數十隻斃命,但殺來殺去,依然絲毫無濟於事,生像根本一點兒也不曾減少似的。

但這時史思溫也沒有其他辦法。心想如離開紫湖,向山外逃去,野鳥翅強善飛,必定緊追不舍。那些野鳥凶性已發,如到了有人畜之處,加以攻擊,那真比盜賊過境還要可怕。他想及此點,便不肯作逃離此地的打算,心中卻叫苦不迭。

移動了數丈,忽見一道白光在眼前一晃即逝。史思溫的眼力何等厲害,心頭大大一震,也不知是驚是喜。原來他已看出那道白光,乃是一柄短劍,極似魔劍鄭敖兩手三劍絕技的那兩口飛劍。假如是魔劍鄭敖出現,無論如何,也可以問出上官蘭究竟是生是死。但若果魔劍鄭敖告訴他說上官蘭仍然生存,卻是屬於他的,不許史思溫多問,那麼自己又該當如何?還找上官蘭問個明白麼?

他胸中的嫉妒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使得他狼狽而又痛苦地呻吟一聲。驀覺屁股上一疼,一隻野鳥的利喙和雙爪已深深啄抓到骨頭。這一疼可就叫他清醒了不少,一麵舞劍護身,一麵付道:“我還是先找到鄭敖再說,其餘的事,都不算重要……”於是他一味在附近馳突往來,希望能夠再見到鄭敖的飛劍。

那密層層的野鳥如天崩地裂般向地撲壓,史思溫衝來衝去,總見不著短劍的白光。他原本一味在空中穿射,極少落腳在地上。但此刻壓力加重,便改為在地上奔馳。又轉了好一會兒,漸漸轉出湖邊,陡覺地勢漸高,心知無意中已來到最先所見的那處地勢特高的地方,再出去便是湖水了。正要退回,忽然瞥見前麵白光亂晃,倏而分為兩道,變幻無方。

史思溫大喜,忙衝過去。約走了六七步,陡然腳上踏個空,直摔下去。這時目光因鳥群蔽空,四下一片黑暗,故此什麼都看不見。他一踏空,心中大驚,以為掉向湖水中,驀地一縷金刃劈風聲,疾取前胸。

史思溫冷不防雙腳沾地,來不及用力,雙膝微微一款。倏然屁股上一陣劇痛,似乎被毒蛇鑽入肉內似的,痛得他哼了一聲,忙忙根躍開去。那道白光又電射而來,史思溫大喝道:

“魔劍鄭敖住手!”喝聲中一劍掃去,把兩支飛劍震開。耳中似聞早先下墜之處傳來低噫之聲,但因頭上風聲勁厲,聽不清楚,便不理會。

魔劍鄭敵在那廂詫問道:“你可是史思溫麼?”

史思溫忍住屁股上兩處火辣辣的傷痛,昂然應道:“不錯,正是史某。”

鄭敖喜道:“你來得太好了,我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你怎麼能進這洞來的?”

史思溫耳中聽到魔劍鄭敖移動過來的聲音,暗中戒懼,怕他有什麼詭謀。卻聽度劍鄭敖問道:“史思溫,剛才和你拉著手的那個女孩是誰?”

史思溫隨口道:“那是一個附近山村中的村姑。”

鄭敖放聲大笑,道:“怎樣,我也猜到是個鄉村姑娘。”說話中驀地白光一製,直向上空飛上去,史思溫大吃一驚,不覺也舉起長劍。

那道白光在空中略一掣動,便已收回,隨聽鄭敖笑道:“真奇怪,上麵那麼多野鳥,卻不撲入此洞,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史思溫倏然大喝道:“鄭敖,我上官妹妹在什麼地方?”這時因處身黑暗中已較久,是以眼前漸明。隻見此洞約是三丈方圓,空氣極是潮濕,四麵都是泥壁。加上不少鳥糞堆積地上,這股味道,甚是難聞。他卻無暇回看身後,一條人影挨在泥壁上。

魔劍鄭敖囁嚅一下,道:“你問的可是上官蘭姑娘麼?”

史思溫冷冷道:“當然是她。”那對利眼,緊緊瞪著魔劍鄭敖。

鄭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自己找吧。”

史思溫動也不動,站在黑暗中,宛如一座石像,他沉聲問道:“她可是在我後麵?”

魔劍鄭敖心中不悅起來,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問我。”

史思溫乃因適才跌落洞中時,吃一樣利器刺傷屁股。起初還以為蛇蟲之類,但驀地想起上官蘭來。假如她不死的話,一定和鄭敖一同在洞中。那麼屁股之傷,不用說也可知道是她所幹的。

在未曾見到鄭敖之時,他隻怕上官蘭會遭難。那時候如果有誰向他保證上官蘭不死,則要他任何代價都不會吝惜。可是此刻他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心中一陣痛楚,這痛楚比起屁股上兩處幾乎難以支持的創傷,還要使他難忍得多。

他恨上官蘭怎可以不看清楚,便給他來這麼一下子。須知她乃是修習過上乘武功之人,縱然怕是野鳥入侵,是以出手自衛。可是人身帶起的風力和野鳥大不相同,加之在這荒山之中,她曾經碰見過她。這樣如發現是個人掉下來,則除了他史思溫以外,還有誰人。縱然這些都可以不提,然而最令人寒心的一點,便是當自己和魔劍鄭敵對答之後,她怎能不理會自己?也不問適才傷勢如何?這種行為,莫說是史思溫這個心地忠厚,性本多情的人,換了任何一個男子,都將會忍受不了。

史思溫心中一陣痛苦,卻說不出來,更不能回頭向她斥責。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更需要保持大丈夫的風度。假如女孩子不愛自己的話,難道能勉強她愛麼?縱然可以勉強她,但這又有什麼意思。

他暗中喘了幾口氣,定一定神,便抬頭望望頭頂。隻見上麵一片黝黑中,偶爾可以見到一線白影。他知道那是野鳥身上白色羽毛的閃光。“噢,野鳥真不少呢!”他自言自語地說,毫無回頭看看上官蘭的意思。

魔劍鄭敖感到十分不妥,這位年輕的武林豪雄到如今人生經驗較豐,是以已知道這對少年男女之間,其中一方必因自己而滋生誤會。他覺得十分焦急,可是沒有露出形色,反而退了開去,一麵道:“不錯,剛才因你而飛起大半在空中,因此我的短劍已能穿空刺擊。可是現在它們都落下來,我想總有數尺之厚吧,此刻你衝出去也沒有用,這種野鳥翅強善飛,擔保可以把你追到西域。”

史思溫一直仰頭望著洞口,努力等待上官蘭的聲音。但她一言不發,倚在黝黑的泥壁上,連麵容也瞧不見。史思溫開口時,猶自準備上官蘭一開口時,便好好跟她談一會,但越等越火,真個是怒氣衝天。當下已決定上官蘭現在開腔的話,自己定要給她一個難堪,現也不理她。

魔劍鄭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拔出背上的白虹劍,黑暗的地洞中登時映起一片蒙蒙白色。史思溫手中還握住長劍,因此不怕他暗算,仍然十分戒備。現在他真想有人替他包紮一下屁股的傷勢,然後躺下來好好休息一番。

鄭敖輕彈寶劍,發出龍吟虎嘯之聲,然後啞然低唱道:“薤上露,何易幹?露希明朝……更複落,人死去……何時歸?”聲音雖然單調,但古誠肯,蒼涼異常。

史思溫凜然想道:“魔劍鄭敖也是豪雄之士,今日何故如此消沉,吟起挽歌來?”

那鄭敖所唱的挽歌,十分古老,幾乎無人不識。歌詞的意思是:“薤上的露珠容易希幹,不過露希以後明朝還會再落。但人死魂散,這一去何時能夠歸來?”也就是譬喻人生如朝露,十分短促而又無法挽留重逢之意。

魔劍鄭敖歇了一會兒,好像因史思溫沒有反應,便又彈鋏唱道:“蒿裏誰家?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躊躇。”

史思溫聽了,又是一怔,頓時如有所悟。原來鄭敖唱的這一道也是挽歌,和第一首同是楚漢時田橫門人所作。因田橫自殺,門人傷之,為作悲歌。後人送葬時以之使挽柩者歌之,故稱為挽歌。

鄭敖粗啞而蒼涼動人的歌聲,在地洞中回響不休。

史思溫暗自歎口氣,突然問道:“鄭敖你唱這等悲傷之歌,難道是送史思溫麼?”

鄭敖應道:“不是。”

“那麼是送你自己麼?”

“也不是。”

交思溫沒有再問,他明白對方有難言之隱,否則絕不會轉彎抹角暗示。他猝然轉身,從囊中取出火折,筆直走到泥壁邊的人影前,這才晃亮火折。光線照處,隻見上官蘭倚著泥壁,螓首忽斜,無力地靠在右臂上。她的右臂掛在壁上,助下突出劍柄。原來她先用長劍刺在壁上,然後身體才掛在劍柄上。

魔劍鄭敖遠遠看見這情形,不由得也大為驚凜,高聲問道:“史思溫,她怎麼啦?”

史思溫麵色如土,凝目細瞧上官蘭。隻見她雙腿以下,沾滿血跡。左手半截衣袖也不見了,雲發鬆散,遮垂住小半邊麵孔。唯一個史思溫能夠有點兒安慰的,便是她尚有呼吸,雖然微弱,但有一絲氣息在,總也可以想想辦法。他立刻想到失血過多,故此有此虛脫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