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廷玉迅即陷入於沉思之中,對大廳內的情形,宛如視而不見,誰也不知道他在沉思些什麽。隻過了頃刻,突然兩條人影閃電般撲入大廳,把羅廷玉在沉思冥想中驚醒。端木芙用手肘碰他一下,耳語道:“瞧!這就是證據了。”
崔阿伯厲聲嘿道:“什麽人?”
這兩個長衫漢子,麵上都蒙著黑布。右麵的一個,身材較為高大,身穿藍色長衫。
左麵的是一襲灰衣,動作都極是矯健迅快,一晃眼已迫近崔阿伯和蒙娜。崔阿伯舉步出去,攔住這兩人。那藍衫大漢從袖中抽出一口短刀,倏然猛撲崔阿伯,右拳左刀,攻勢極是淩厲。崔阿伯揮杖力掃,發出呼呼的風聲,那藍衫大漢身軀雖是雄健,卻靈活之極,在杖影中進退自如,有攻有守。
這兩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性命交關的激鬥中,那灰衣人掣出兵器,卻是十叁節亮銀短鞭。隻見他行動如風,霎時繞過激鬥中的兩人,直撲蒙娜。口中嘿嘿地吐氣開聲,健腕翻處,亮銀鞭抖得畢直,有如鋒銳的槍矛一般,勁急刺去。
假如椅子上坐的是端木芙,隻怕萬萬躲不過這一記淩厲急襲。事關這兩名剌客動作迅快,一入廳就展開暗殺的行動,一句話都不說。端木芙縱然有千謀萬計,在這等情況之下,亦無法施展得出。羅廷玉勃然而怒,振衣欲起,但卻被端木芙扯住衣袖。
說得遲,那時快,蒙娜身子向後一翻,有如一縷輕煙般突退數尺,避過敵人急刺而來的一鞭。灰衣人不進反退,口中招呼道:“快走!那是假貨。”
藍衣大漢在如山杖影中,怒吼一聲,拳刀齊出,勢道之淩厲威猛,連崔阿伯也措手不及,非閃避不可。他得此空隙,躍出戰圈,跟看那灰衣人的背影,迅即飛躍出廳,霎時間巳去得無影無蹤。
端木芙透一口氣,道:“羅公子,你已看見了,這就是我非得使少林、武當兩派能重入江湖不可的理由了。”。羅廷玉道:“那藍衣大漢是陽將徐剛,灰衣人是誰?”
端木芙道:“相信是陰將宣碧君喬裝的,換作別人,出手之時,不會具有如此凶狠毒辣的氣勢。”
羅廷玉何等聰明,一點便透:心知這是因為宣碧君對端木芙心存妒恨,所以才會這般凶毒。他們一齊入廳,崔阿伯眉開眼失,道:“幸而小姐的神機妙算,從不落空。但假如蒙娜姑娘不肯幫忙的話,你又以何法消解此禍?”
端木芙把麵紗還給蒙娜,與她各自換回外衣,這才說道:“你馬上就可以知道。”
話猶未畢,廳門口出現一個高大之人,他身穿寬袍,腰束彩帶,頭纏布帛,正是西域第一高手疏勒國師。
廳外影綽綽尚有數人,端木芙道:“國師居然這麽快就趕到了,我總算沒有失望。”
疏勒國師大步入廳,道:“小姐恕我醒悟太遲之罪,隻不知可曾發生事故沒有?”
他一麵說,一麵向羅廷玉、崔阿伯等頷首為禮。端木芙道:“有羅公子在此,倒也未受驚嚇,現在我們走吧,莫受千百武林同道翹首苦盼。”
羅廷玉看看他們,加上他們的對話,心中已湧上一層陰影,但目下非是研究此事之時,便不多說。後麵那片廣場中,已有數百之眾,但壁壘分明,各不混雜。獨尊山莊以雷世雄為首,率了十餘高手,以及二十餘霜衣衛隊,占了一角。
少林、武當兩派的僧道門下,合為一體,自成陣勢。以崆峒眠雲山人為首的武林各路名家好手,又是一陣。西域近百高手,結集於另一角,他們個個服飾怪異,中土罕見,大部份都以布帛裹頭,身量平均比中土之人稍高。翠華城之人,沒有結集在一起,所以並未成為一個主流係統。楊師道率了十餘人,夾在少林、武當與眠雲山人這兩堆人之間。
羅廷玉一眼望去,頓時泛起了天下叁分的感覺。但假如少林、武當這兩派退出江湖的話,則最弱的竟是自已這一方了。
吉祥大師師徒已在獨尊山莊的陣營中,羅廷玉一走入場中,他也移步出來,這兩人頓時成為所有的人注視的對象。端木芙在崔阿伯、疏勒國師及基寧叁入護衛之下,突然間也走入場中,使眾人全都轉移目光,向她望去。
楊師道向秦霜波道:“秦仙子,這端木芙小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刻又不知使出什麽翻雲覆雨的手段?”
秦霜波微微一矢,道:“總是對廷玉有利之事,你拭目以觀可也。”
楊師道訝道:“仙子從何得知呢?”
秦霜波忖道:“你不是女人,自然弄不清楚此中的奇妙變化,我故意不陪著廷玉,就是特意給他一個機會。”但她卻沒有講出來,隻微微而笑。
端木芙環顧全場一匝,高聲問道:“雷大莊主,那陰陽二將何在?”
她聲調之中,顯有不悅之意。雷世雄叫道:“他們隨侍家師,在下亦不知他們的下落。”
端木芙道:“但我卻知道,他們眼下尚在此地周圍數裏之內,若不是我早有布置,請蒙娜姑娘假扮作我,加上疏勒國師及時趕來,我已死在他們手底了。”
此言一出,全揚頓起騷動,議論紛紛。雷世雄雖是一時梟雄,這刻也為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付才好?端木芙又高聲道:“此事有人作證,諒你也不致於懷疑。在這等情況之下,我趁此機會,當眾宣布從此脫離獨尊山莊。”
雷世雄腦中“轟”一聲,眼前發黑,彭典低聲道:“大哥,別著急,小弟深信此事必可轉圓,你交給小弟去辦。”
雷世雄此時六神無主,聽得這話,宛如失足於長江大河之人,抓到浮木,登時安心不少。彭典其實全無辦法,隻不過他亦是罕有的人才,深悉當前形勢險惡,是以設詞穩住雷世雄。
隻聽端木芙又說道:“程守缺真人,聞說您老人家即將退休,不管世事,隻不知繼此大位的,竟是貴派中那一位才智傑出之士?”
她這話問得既突兀,內容又極是驚人,全楊都詫愕得靜寂無聲。武當派掌門程守缺真人踏前兩步,徐徐道:“貧道雖是已有了腹案,但這等大事,定須經過某種程序,始能向外間宣布。困此之故,恕貧道未能奉覆。”
他雖然未曾答覆下一位掌門是那一位,但卻已證實他行將退休之事。全場之人盡管大感驚訝而議論紛紛,但誰也此不上雷世雄那麽震動,這位當代之雄,竟掩飾不住而完全從麵上流露出來。
彭典碰他一下,低聲道:“大哥,你何故這般震騖?”
雷世雄道:“程守缺這一退休,則他與本莊所作的協定,豈不是完全落空了?此一金蟬退殼之計,真是使人大出意料之外。”
要知其時少林、武當兩大門派,在武林中有如泰山北鬥,地位高崇,勢力強大。因此以嚴無畏、雷世雄這等人物,也萬萬想不到對方竟以拋棄掌門名位之舉,脫出所訂條約的束縛。如若想得到程守缺並不戀棧掌門大位,他們自然不會接受程守缺以個人身份所作的誓諾了。
此刻端木芙已轉過麵望住那群少林僧人,高聲說道:“廣聞大師在不在?”
僧人群中,走出一個和尚,隻見他麵圓體胖,常帶笑容,那一團和氣,使人生出如沐春風之感。
他合什道:“貧衲在此,小姐有何見教?”
端木芙道:“大師好說了,這次貴寺派遣出數百之眾,領隊之人,即使不在此地,無由相見,但想必也是舉世知名的耆宿長老。”
廣聞大師道:“小姐猜得不錯,這一次率隊前來的,乃是敝寺的清風長老和香沙大師。”
端木芙笑道:“原來是貴寺大大有名的兩老叁師中人,隻不知這兩位高僧,在寺中輩份地位,比之大師你如何?”
廣聞大師道:“他們皆是貧衲長輩,小姐忽然下問及此,不知是何緣故?”
端木芙道:“沒有什麽,我是在想,大師你雖是貴寺一流高手,但那清風長老和香沙大師,既是名列二老叁師之內,又率眾前來增援於你,可見他們的才智武功,都不會此不上你。加以輩份較尊,你的話對他們不生拘束之力,相反的他們卻可以否決你任何對外的諾言,你說是也不是?”
廣聞大師大為服氣,想道:“我自為這一番用心,極為玄奧,誰知她早已洞若觀火。假如她當時繼續為獨尊山莊出力的話,我所作的諾言,定然通不過她這一關了。”
他口中應道:“貧僧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且亦不明白小姐特地提了出來,有何用意?”
雷世雄又驚又怒:心想:“本莊好不容易使這兩大門派,須得置身於江湖之外,誰知被端木芙她從中一攪,那一番努力就完全付諸流水……”
隻聽端木芙高聲道:“這一次程真人和大師你一同誤陷奴家所布的奇門大陣之內,無由脫身。是以被迫向獨尊山莊有所承諾。但如若程真人隱退,大師你則權力輩份所限,則你們的承諾,亦等如白費工夫了。”
廣聞大師就是要她當眾說出,此時如若雷世雄反對,自有伶牙俐齒的她代為辯駁,不須自己開口。如果雷世雄不作聲,有天下名家高人作證,以後便不受承諾的拘束了。
他轉眼向雷世雄望去,隻見他麵現頹喪之容。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彭典則橫眉怒目,滿麵殺機。
端木芙緩緩行去,一直走到西域群雄陣中。所有的人,又不禁紛紛交頭接耳,猜測她此舉的用意。
羅廷玉朗聲道:“吉祥大師,在下已在此候教,隻不知在下出手之前,大師可有什麽話吩咐沒有?”
吉祥大師陰聲細氣地道:“羅公子說過能在十招之內,贏得貧僧的,是也不是?”
羅廷玉道:“不錯!在下曾經如此誇口過。”
吉祥大師又道:“你的條件是給你叁天時間,以作準備。今日已是第四天了,貧僧已如你之言,妥為辨到,這一點羅公子想必也能滿意。”
羅廷玉道:“大師說的是,在下已盡力作了準備。”
吉祥大師道:“假如你十招之內,能夠勝我,貧僧從此封劍閉關,永不踏入江湖之內,羅公子可感到滿意?”
羅廷玉道:“大師的劍術造詣,別辟蹊徑,成就之高,使人佩服。因此你如失手落敗,從此封劍閉關,便等如嚴老莊主失去一條有力臂膀,在下自是極為滿意。隻不知反過來之時,大師有何條件?”
吉祥大師道:“假如羅公子未能在十招之內,羸得貧僧,則貧僧要求秦仙子退出這一揚武林恩怨之外。”
全場之人,一聽他這種條件,不但毫不苛刻,而且十分合理。雖說這吉祥大師的份量比不上秦霜波,然而主動挑戰是羅廷玉,在這一場爭鬥中,自然是主動者有把握些。所以被動之人,條件略略超過一點,實是應該。
秦霜波突然插口道:“吉祥大師,蒙你提起了我,我可就不能緘默不言了,請問一聲,假如我也向你桃戰,以十四招為限,假如我僥幸得勝,不要你任何條件,反之,你對我有何要求?”
她此言一出,全場皆感意外,頓時靜寂如死。端木芙含笑點頭,露出若有所悟之色。
吉祥大師楞了一下,才道:“假如貧僧定要接下仙子的挑戰,則貧僧縱或得勝,也不敢有所要求。”
秦霜波道:“大師不愧是出家修道之人,這等答覆,公平之極,隻不知我這個要求,大師接受不接受?”
她的話雖是徵求對方意見,但口氣很硬,充份流露出非接受不可之意,對方根木沒有選擇餘地。吉祥大師忖道:“假如我拒絕的話,她當場闖了起來,則我和羅廷玉之戰,便不能順利舉行了,由此可知,她竟是洞悉羅廷玉沒有取勝之望,方始出頭硬來。”
一念及此,頓時膽氣大壯,徐徐說道:“假使貧僧不接受的話,仙子大失麵子。如若接受的話,於貧僧體能氣力,又大有關係,隻不知仙子對此可有解決之法沒有?”
秦霜波不經思索,應道:“你們可以展延到明天才比劃,如此於大師並無影響可言。”
她越是堅持,就越是證明羅廷玉難有取勝的希望。
吉祥大師道:“如此甚好,貧僧有幸得會當世兩大名家,實是生平之幸,不過……”
他略一停頓,才又說道:“不過貧僧與羅公子約會在先,況且這一場反正非舉行不可,何不讓羅公子先行賜教?假如貧僧敗了,從此封劍閉關,仙子能不能贏得我,已是無關緊要之事了,同時假如仙子堅持先行動手,則不明內情之人,定必以為羅公子須得趁機觀察貧僧的手法,豈不是天大的冤枉?”
他直到最後才說出他的心意,老奸巨猾之處,許多人都自認望塵莫及,秦霜波難以措詞,芳心大為著急。殊不知正是因為她關心太甚,擾及靈台的空澄明澈,以致慮事不周,還不似平日那般睿智冷靜。
羅廷玉直到這時才說道:“吉祥大師之言有理,好!在下這就向大師領教十招。”
他以雄壯勁朗的聲音,結束了這一楊紛擾,隨即抱拳請對方移到戰圈中。全場之人,莫不感覺到他信心極是堅強,直有氣吞河嶽之慨,登時掌聲大起,熱鬧非常。
秦霜波至此,也隻好放棄了犧牲自己的理想,惘然向羅廷玉望去,卻無法從他那英俊的麵上,看出勝敗之兆。全揚突然靜了下來,原來那吉祥大師已掣劍在手,繞敵盤旋,伺隙而動。但羅廷玉屹立如山,“血戰寶刀”仍然在鞘,未曾拔出。
然而羅廷玉的強大氣勢,竟似有形之物,旁觀之人皆能看得出來,吉祥大師與他相此之下,竟變成了無足輕重的人物一般。但在場觀戰之人,盡是行家,又無不知道羅廷玉雖然必可嬴得對方,可是若然在十招之限內,卻未必能勝。
因此之故,大家的心情都很緊張。有些熱心之士,已為那羅廷玉行將失去既得之威名,而扼腕慨歎不已!隻見吉祥大師腳下如行雲流水,繞敵迅走,幾個圈子走下來,他自形成了一股陰柔詭毒的氣勢。他手中的長劍,吞吐不定,隱現無常,大有魚龍曼衍,變化無方之慨,這等極為詭異精妙的劍術,絕大部份之人,尚是平生首見,不由得都瞧得發呆。
羅廷玉突然大喝一聲,血戰刀驀然出鞘,發出一下龍吟虎嘯的響聲,隻見刀光閃處,迅若雷霆般向吉祥大師劈去。吉祥大師橫劍封架,刀劍相觸,火星迸射,同時發出震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羅廷玉這一刀非同小可,硬是把對方連人帶劍劈退了六七步之遠。
他雖然不曾一刀敗敵,但那氣勢又增強了不少。隻見他大踏步迫去,虎虎生威。臨到切近,又是一刀劈出。
吉祥大師見他刀勢如虹,威勇難當,不敢硬接,一招“飛星擲光”,人隨劍走。但見他動作如電,快如鬼魅,在刀光籠罩之下,忽左忽右的進退了叁四次上這才從一絲縫隙中,緘然穿出了那一重刀幕。群雄見了他這等劍術身法,都不能不大為驚凜佩服。
羅廷玉虎軀一旋,血戰刀上迸出千百道精光,耀眼欲花,追殺而去,隱隱挾著風雷之聲。氣勢有增無減,冠絕當世。
他這一刀把吉祥大師迫得連退七八步,先後使用了四五種身法,仍然未能躲周這一刀之威。但正當這生死一發之際,吉祥大師不知如何突發一劍,詭奇無此,居然衝破了這道鬼門關,又逃出生天。
全場之人,但覺這一楊凶險拚鬥,千變萬化,難以推測,個個都泛起了透不過氣來之感。羅廷玉縱聲長嘯,震得眾人耳鼓生疼。嘯聲中隻見他揮刀續攻,連連劈刺,一招之中,竟含有兩路進擊的奇奧手法。
這一招“左旋右抽”,乃是他七大絕招之一,後著變化,無窮無盡。吉祥大師長劍灑出百數十朵劍花,寒芒電掣,隻聽“錚錚鏘鏘”一陣連珠脆響,羅廷玉這一招奇奧刀法,居然未能奏功。饒是如此,吉祥大師竟已被對方的刀氣迫得呼吸急促,汗珠沁出,損耗了不少真元。
因此他方才一麵發劍抵禦,腳下一麵退個不停。假如他屹立強拒,說不定就被羅廷玉的刀氣傷了心脈、經穴而當場傷亡了。羅廷玉繼續施威猛攻,人人都恨不得羅廷玉一刀砍倒了對方,偏生那吉祥大師柔韌之極,雖是顯明的敵不過對方,可是一直不曾失招落敗。
疏勒國師直到此時才說道:“端木小姐,羅公子雖是勇絕當代,但十招之內,決計贏不得對方。”
端木芙略略提高聲音,道:“我一向很佩服國師的才智眼力,不過若論中原武功,國師隻怕尚有疏漏之處。依我看來,羅公子今日必可取勝。”
她的話立刻被那些懂得漢語之人,譯為番語。,傳遍了眾人之耳。她話聲甫歇,吉祥大師恰好極為奇詭的攻出一劍,羅廷玉大吃一驚,長刀一抽一挑,光芒閃處,吉祥之劍已飛上了半空。而羅廷玉的寶刀此時已抵住了他的咽喉要害。全楊寂靜如死,都等羅廷玉結束了此僧,方能做聲。
羅廷玉雙目中光芒閃動,盯著吉祥大師,隻見他神色如常,全無驚惶懼怕之色,隻有胸膛因喘氣而劇烈起伏。,疏勒國師大惑不解,問道:“端木小姐你看羅城主會下手殺死對手麽?”
端木芙道:“那得看吉祥大師的表現了,假如他一點都不懼怕死亡,羅公子定必下手取他性命。假如他恐懼的話,便放了他。”
疏勒國師點頭道:“大有見地,換作是我,這對手的劍路如此高明,假如膽力強得不怕死亡,我也不得不下手取他性命,以絕後患。”
話未說完,羅廷玉已收刀退下。其實羅廷玉與吉祥大師的麵上表情看得很清楚。
基寧道:“假如我沒有看錯,那和尚分明全無懼色,羅公子理應取他性命才是,何以反而釋放了他?”
端木芙道:“那和尚其實很害怕,所以麵上才裝出不怕的樣子,要知他並非江湖人物,不必講究斧鐵加頸也不皺眉這等過節,所以他如若真的不怕,反而會皺起眉頭,表示他不耐煩對方刀抵住咽喉之舉了。”
基寧歎道:“小姐的話教人不能不服,但小可這一來,也就知道羅公子實在是極為聰明睿智之士了。”
疏勒國師道:“這個自然,大凡是一代高手,定必有過人的智慧。”
吉祥大師在原地中呆了一下,這才一拂大袖,向雷世雄高聲道:“貧僧有辱使命,敗於羅公子刀下,隻好就此別過雷大莊主,返回佛門清修,老莊主麵前,還望你代為致意。”他合什遙遙行禮,轉身行去。
人叢中的支林僧竟不跟過去,吉祥大師走了十多步,停腳回頭望了一眼,見支林僧還沒有出來,自個兒沉痛地搖頭歎息一聲,很快就走出場外。廣場中的主角雖是巳經走了,但卻沒有人移動,仍然保持原狀,戌了數方對恃之勢。這時候的局麵,十分微妙複雜,假如大家各不表示,獨尊山莊這一路可能立刻向翠華城挑戰。
或者反轉過來,翠華城首先啟報仇。這兩路人馬,早晚須得拚個勝敗存亡。因此目下先拚一陣,也不是奇怪之事。以雙方目前的實力看來,獨尊山莊方麵的高手有四十餘人之多,在量的方麵略勝一籌。但翠華城方麵擁有羅廷玉和秦霜波這兩個超級高手,是以在質的方麵,又強於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