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心裏一轉念有些擔心,這個時候了南邊的舉子們也該來京城了,怎麼自己一點消息沒聽見。妹夫的信也沒有,別是那個顧直已經到了京城吧。可是按著妹夫的性子,應該叫顧直來家裏拜訪。到底京城有人好辦事,賈家雖然不能左右考試成績,可是給顧直運動個官職出來還不成問題。這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對將來自己的仕途很有好處。賈政一邊心裏算計著,一邊後悔,最近年底下事情忙,他竟然忘了給妹夫寫信了。前天給南邊甄家送東西的船剛走,竟然忘了寫信捎去。
“老爺,賈雨村家的人來了。送來一封信!”正在賈政斟酌著給林如海寫信,表示請顧直來京城的時候,請他來賈家歇腳,就見著底下人拿著封信來了。賈政微微蹙眉,賈雨村剛走了一頓飯的時候,怎麼就來了一封信?
他拆開了信,剛看了幾行頓時氣得麵如金紙,大喝一聲:“門上誰當差?立刻叫他來問話!”顧直已經到了京城,卻被門上的小廝給打發走了。賈雨村回家正遇上了顧直,立刻給賈政寫信告訴他這件事。
晚上,賈母那邊吃了飯,賈母笑看著一群小孫子小孫女們玩笑著,放下手上的茶杯,賈母對著寶玉等說:“晚了,今天晚上寶玉吃了不少,回去叫他玩一會再睡吧。”大家知道這是賈母有話和王夫人鳳姐說,於是李綄帶著姐妹和寶玉都出去了。
等著屋子裏就剩下了兩位太太和鳳姐,賈母臉色一沉:“我今天恍惚聽著什麼姑老爺派人來,門上的人竟然不叫進去的話?!”
王夫人忙著站起來說:“老太太是聽岔了,不是姑父派了人來。是林姑父的一個學生進京趕考,捎來了林姑父的來信。可能是那個舉子出身貧寒,加上門上沒聽清楚,隻說林姑父不在這裏。兩下裏弄岔了,那個學生也就走了。後來是賈雨村見到了,親自叫人和老爺說了。如今寶玉的父親已經叫人請了那個學生來。”如今賈母不管事,王夫人算是主持中饋的主婦,賈母生氣,家裏的下人慢待了女婿派來的人,王夫人臉上也不好看。
王熙鳳這個時候忙著出來笑著說:“正是這樣呢,也是門上那些小廝們自己□□迷了眼,那個學生是南邊人官話說的大概不好。老爺生氣狠狠地罵了一頓,為首的教訓了二十板子。其實那個時候也是亂著,正巧剛送走了林妹妹的老師賈雨村,接著又有幾個官兒來見大老爺。正亂著呢!老太太別生氣,我聽著二爺講,林姑父那個學生可是鄉試的解元,若是來京城殿試也能中了狀元可是連中三元了。我想著林姑父那樣有學文的人,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不同凡響。明天璉二爺還要親自去接了那個學生來。他帶來了林姑父的信和給妹妹的東西。”
聽著鳳姐誇獎林如海,賈母臉上露出來得意之色,神色也稍微緩和下來:“當初可是我一力主張這門親事,敏兒從小就喜歡那些讀書的,咱們家這樣的人家,原本不靠著讀書發跡,那些十年寒窗上來的,雖然才學好可是到底是家裏貧寒,我做娘的總是有些私心。還怕女兒受苦,誰知可巧媒人來說林姑爺。”
鳳姐立刻接話奉承賈母的眼光好,賈母才高興起來。這個時候邢夫人忽然問:“不是派了人去請,怎麼明天還要璉二親自去?”語氣裏麵帶著不高興,邢夫人雖然不是賈璉的生母,可是到底是嫡母。想著一個出身貧寒的舉子也配國公府裏麵的爺親自去請?在別人的眼裏,解元已經是了不得了,可是在京城裏麵根本算不上什麼。尤其是個沒什麼根基的窮讀書人,還不如榮國府的家人體麵。
王夫人笑而不語,鳳姐隻能解釋著:“咱們家去請的人晚了一步,等著到了賈雨村的家裏,那個人已經被北靜王府上的長史給請了去了。聽說就住在了北靜王的府上了。”
又拿出來北靜王壓人,邢夫人心裏冷笑一聲,也就不理會了。
黛玉正在燈下卸妝,就見著雪雁一臉笑意的進來:“姑娘,聽二門上的人說,咱們家老爺的學生來京城趕考了,明天就來這裏呢。”
黛玉聽著雪雁的話,頓時露出兩個小酒窩,眼睛閃閃發亮:“真的?莫不是阿難哥哥來了?”他鄉遇故知,雖然在外祖母家一切都好,可是想著從小一起長大的阿難哥哥,黛玉還是忍不住期待起來。也不知道這些年他變了沒有。
瓷器摔碎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接著是吵鬧的聲音。賈母最疼兩個玉兒,因此寶玉和黛玉住在了賈母的院子裏。能如此鬧騰的也就是賈母的心尖子寶玉了。黛玉聽著聲音果然是寶玉那邊傳來的。她忙著叫丫頭去看看,寶玉那邊發生了什麼。其實不用黛玉叫人去問,賈母已經叫了鴛鴦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