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顧直的父親這一輩,人丁不旺也就是顧直的父親在朝堂上破得皇帝器重,位列內閣,是皇帝身邊參讚軍機的人。可惜一場大禍,顧家一蹶不振,差點斷後。顧直的母親見著丈夫出事,自殺身亡,顧直也當場“畏罪自殺”。可憐顧直那個時候還是個不滿五歲的孩子,僥幸逃出來,跟著奶娘逃出京城,在鄉下隱姓埋名生活。
奶娘的丈夫也姓顧,因此拿著顧直假冒是自己的孩子,他才能有個見的人的身份。那一年,顧直生了重病,可是奶娘家裏實在沒錢醫治,奶娘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兒給賣掉。誰知正好遇見了林如海,林如海當年是去過顧家的,奶娘想起來這位大人。因此顧直才得以存活下來。
後來林如海就收了顧直做自己的學生,放他在自己的身邊親自教導。後來顧直回了奶娘的老家參加科舉考秀才,就離開了林家。一直到了今年鄉試,顧直才回來。可惜等著顧直回來,很多事情都變了。
顧直望著掛在中天的月亮,聲音變得隱晦不明:“我家裏出事的時候奶娘拚死把我藏在了後院的冰窖裏麵,我母親就死在了我的眼前。我父親為了我能活下來,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他是被逼著自殺的。那些人搜遍了家裏也沒發現我的影子,於是逼問著我的母親,想要知道我的下落。可惜,我母親就是死可不肯吐露半個字,他們一氣之下殺了我的母親叫人偽裝成了自殺的樣子。他們就在我的眼前掐死了我的母親,把她掛在院子裏。他們對我父親說,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來,若是想他們放過我,我父親就自殺。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一陣冷封吹來,林如海忍不住打個寒噤,原來是這樣!那個時候剛得了顧愷出事的消息,不少的官員都是憤憤不平,林如海還串聯這不少的官員上折子,為顧愷鳴不平,請皇帝要仔細調查。誰知很快顧愷身亡,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林如海知道顧直不見了,還悄悄地叫人去尋找過。誰知他的外家和老家都沒有消息。一直到那一年林如海放了杭州巡撫,他遇見了顧直的奶娘。
“原來是這樣!是誰?!”林如海握緊拳頭,聲音變得冷冽。
沉默,還是沉默,空氣變得凝重起來。顧直的聲音滿是苦澀:“是我多嘴不該說那些陳年舊事。其實老師的心裏早有了形影了,何必要說出來呢?”
林如海仿佛是被什麼噩耗打擊了,他蒼白著臉擺擺手:“我不會為尊者諱,原來是這樣!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做出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這次去京城要小心——”林如海想了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幾個字:“我還是找個借口把玉兒接回來的好。”
顧直看著老師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裏五味陳雜,其實林如海何嚐沒猜測過當時的情景,至少他不敢,甚至害怕相信罷了。
筆直的站在院子裏,顧直心裏堅定地對自己說:“血海深仇,我總要一筆筆的找回來!”
京城,賈政送走了來拜訪的賈雨村,他本來想責備一頓寶玉,方才賈雨村來的時候,寶玉也在身邊應酬,可是他完全沒一點瀟灑之態,畏畏縮縮的一臉愁容,真是上不得台麵叫人生氣丟臉。可是剛才賈雨村臨走的話叫他沒心思責備兒子了。
揚州鄉試頭名解元顧直,可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他竟然是妹夫林如海的高足,他的鄉試文章已經傳到了京城,據說連著皇帝看了都是讚賞的。京城裏麵那些文官們都讚賞著顧直的學問好。最近京城流傳著幾本四書集注竟然也是顧直的手筆。想想人家的孩子,出身貧寒,一個農家子弟,竟然是十年苦讀,眼看著成了青年才俊。
這個顧直不管等著會試和殿試的成績如何,他都已經是功成名就,將來前途無量。賈雨村表示,當年他在林家做西席的時候曾經聽林如海提起過這個學生。林如海膝下無子,隻怕是拿著這個學生做兒子培養了。因此,賈雨村提醒賈政,若是能籠絡住這個人,對賈家是很好的。其實賈雨村何嚐沒私心呢,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賈字。如今賈家的勢大,自己還要靠著這棵大樹呢。
賈政也心動了,既然如此,那麼等著顧直進京城趕考的時候,自己是不是要好好地拉攏下這個前途無限的青年呢?
想到這裏,賈政叫來了管事賴大:“你去叫人在碼頭上盯著,若是林姑老爺的學生顧直來了,務必要請他來咱們家裏。預備紙筆,我要給妹夫修書一封,立刻叫人送到揚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