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穗兒的喊聲,嬸子和大杆子便打發婁聾子過河。大杆子虎視眈眈的盯著婁聾子邁向第一塊岩石,婁聾子雙手反剪著被綁在身後,不是很好掌握平衡,他搖搖擺擺地極力控製著身子,速度很慢,顯得很小心。兩岸都有人舉著火折子給他照亮,婁聾子順利地走過了河中間光線較暗的地段,沒有出現任何差錯。就在婁聾子抬起一隻腳,隻要邁過去可以上岸了,穗兒也已經伸出手來接應他的時候,他那條還在河中岩石上,支撐身體的另隻腳,卻突然一滑。婁聾子一個趔趄,險些栽進河裏,他下意識的收回腳,一下蹦到了相鄰的一塊石頭上,緩了一步才登上岸去。
婁聾子剛才發生的狀況,暗河兩邊的三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三人同時屏住呼吸凝神觀察四周,片刻後,一切如常,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穗兒目光犀利地逼視著婁聾子,看他的眼神中有沒有慌亂,神情上是否自然。而此時的婁聾子也和穗兒三人的反應差不多,好像也在擔心著會有啥變故發生。
“咱早說過,這河裏就算有機關也都泡爛了!”大杆子一到對岸就開始自說自話,嘴裏雖然是這樣說,可剛才婁聾子出狀況的時候,還是把他緊張得夠嗆。
“不出事兒比啥都強!”穗兒皺著眉頭說道。她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師傅您快過來,咱總覺著哪裏不對勁兒!”穗兒對正在過河的嬸子喊著。
“你倆快瞅,這水都跑哪去了?”嬸子平安抵達後,轉身指著暗河讓穗兒和大杆子看。
嬸子的話音剛落,一陣有節奏的“嘎啦啦”“嘎啦啦”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響聲震耳欲聾,緊接著地麵上的陶磚也開始震顫,劇烈地震顫,簡直是地動山搖!嬸子一把將穗兒摟到懷裏,兩眼一閉,聽天由命;大杆子抱著腦袋,也鑽到了嬸子咯吱窩底下;而婁聾子,魂兒都已經被嚇飛了,癱倒在地,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這響聲沉悶而有節奏,在寂靜、空曠的地宮裏,激起陣陣回聲,給人帶來地壓迫感猶如一列迎麵飛馳而來的火車。過了一會兒,那巨大的“嘎啦”聲逐漸變小,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石磨轉動時,兩塊磨盤相互摩擦的聲響,隨後這種聲音也停止了,一切又都重新歸於平靜。
“俺的娘啊!這動靜,趕上火車頭了!”大杆子一邊掏著被震得嗡嗡直響的耳朵,一邊說道。
穗兒撿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到暗河邊上查看。河裏的水已經流幹了,露出了淤積在河底的一層泥沙。穗兒探下身子,把捏著火折子的手伸得盡量遠,細看那些散落在暗河裏的岩石。一看之下,這些石頭果然有蹊蹺。暗河裏的水是從淩河裏引來的,相當的混濁,之前河裏有水,水下的情況根本看不到,現在水幹了,這些石頭的情況便一目了然了。
隻見,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有一部分是與河底一體的,像是一根根的石筍,是開鑿暗河時特意留的。這一部分,就是穗兒過河時,所踩的那幾塊,自然怎麼踩也不會有事兒。蹊蹺的地方則出在其餘的那些上麵,除了穗兒踩過的那幾塊,其餘的岩石底部,無一例外都連著一截石柱,直插河底,像是可以上下活動的銷器。婁聾子不小心踩到的那塊也是一樣,可以斷定,之前的響聲和震顫便是婁聾子踩到了銷器,引發了機關所產生的,至於婁聾子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已經無關緊要了!
“師傅!大杆子!老聾子踩著帶銷器兒的石頭了!恐怕現在機關已經啟動了!也不知道機關倒底是管啥的?”穗兒說道。
“娘的!這老頭子,賊心不死,總憋著要害俺們!俺現在就把他掐死!”大杆子眼珠子一瞪,耍起狠來。
“咱看他這回不像有心的,你瞅他嚇得那樣!”穗兒扭頭瞥了一眼婁聾子,說道。
“先把他整醒問問再說!”嬸子說道。
嬸子拿大拇指一按婁聾子人中,婁聾子身子一顫便醒了過來,他一醒就四下裏掃看,好像要看看天塌下來到底落到哪了一樣。
“天還沒塌呢?我問你,剛才是咋回事兒?”嬸子掐著婁聾子的下巴,讓婁聾子老老實實看著自己,然後問道。
婁聾子愣愣地盯著嬸子,沒有任何反應。嬸子捏著婁聾子下巴的手上一加勁兒,他便張大了嘴。嬸子手掌一翻,一顆小藥丸就飛進了婁聾子的嘴裏,他下意識的就咽了下去。
“剛才喂你吃的是毒藥,啥名堂就沒空跟你細說了,你一天得吃一顆這樣的解藥才能活。別裝蒜了,我知道你能看懂我說的啥!我再問你一遍,剛才到底是咋回事兒?讓咱們把事兒整明白,就給你今天的解藥。”嬸子從懷裏又摸出一個小藥丸來,舉到了婁聾子眼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