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抓緊,今個咱仨都得平安回去!”嬸子說著使勁一提穗兒的胳膊,穗兒便借著這股勁兒向上爬去。
這邊的大杆子三個人如同一條繩上拴的三隻螞蚱,同生共死,竭力求生的時候,旁邊害人不成自己險些喪命的婁聾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婁聾子抽出腰裏別著的銅煙杆,瞅準大杆子,下死力掄了過去。婁聾子的一舉一動大杆子早就注意到了,不過此時的他根本無法抽身抵擋,他的任何動作都關乎下麵嬸子和穗兒的性命,他隻能硬生生的扛了婁聾子這一擊。銅煙杆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大杆子的背上,大杆子咬牙忍著沒吭聲,腳下向前滑了幾寸,在坑邊兒上總算又穩住了身形。反倒是婁聾子用力過猛,煙杆反彈之後脫手飛了出去。婁聾子見自己這一擊並未傷及大杆子的筋骨,便故技重施,撲上來就咬大杆子的胳膊。這下大杆子可扛不住了,胳膊繃不住勁兒,腳下也不再穩當了!
就在這時,穗兒從坑裏探出了半個身子,借著地上火折子的光亮,瞅見了婁聾子的舉動。穗兒撲過去雙手抓住了婁聾子的一隻腳脖子,一抓之下婁聾子大驚,他可怕再被穗兒拖到坑裏,慌忙鬆開了大杆子,拚命往回抽腿,這一折騰反倒減輕了大杆子那邊兒的負擔。大杆子借此機會兩膀較力先把大頭朝下的嬸子給拽了上來,回過身一拳打在婁聾子的臉上,將他放倒,然後扯著穗兒的一隻胳膊,把穗兒也拽了上來。
仨人經曆了一番生死考驗,好在有驚無險俱都平安無事,皆是百般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師傅!嗚嗚嗚!” 穗兒一頭紮在了嬸子的懷裏失聲痛哭,自從那場瘟疫奪走了穗兒身邊所有的至親之人後,穗兒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痛痛快快地哭過,穗兒盡情地宣泄著心中壓抑多年的苦悶和委屈。
開始嬸子還一邊輕撫穗兒的頭發,一邊柔聲安慰著,可沒過多一會兒嬸子就被穗兒的情緒所感染,從抽泣逐漸演變成了嚎啕大哭,一發不可收拾!嬸子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倒把穗兒給嚇得不敢出聲了!
“師傅你咋了?”穗兒納悶兒的問嬸子。
“就許你哭不許師傅哭?”嬸子抽泣著反問。
“穗兒姐的意思是,你是長輩,咋好意思在俺們跟前兒嚎成這樣?”“大姐你別在意,嬸子就這樣,沒事兒就哭,不一定為啥!”大杆子像個翻譯一樣,先跟嬸子解釋了一番,又向穗兒解釋。
“咋哪兒都能顯出你來呢?不過咱實話實說,你那兩膀子力氣可真不是吹的,不光能挑大糞,還能救咱師徒倆的命呢!”嬸子難得誇了大杆子兩句。
“嘿嘿!俺就當你是誇俺了!”大杆子說。
“師傅!那是啥坑啊?咋裏頭都是骨頭?”
“這你得問大杆子,這是他老鑫家本行!”嬸子指著大杆子說。
“這是獸殉坑,都是長犄角的牲口,這墓主是個大將軍,或者更大的武官兒!”大杆子把腳邊兒上的一個火折子踢下了坑,往坑裏瞅了兩眼說道。
大杆子說完,從婁聾子身上扯下來幾塊布條把他雙手給捆上了,還不忘在他身上搜了搜。
“這裏是座墓?”穗兒念叨著。
“嗬嗬!要不咋說這裏頭不好進呢?”嬸子說道。
“哎?師傅!您是咋知道這聾子老頭兒要害咱呢?”穗兒問嬸子。
“對呀!嬸子你不是說,他們不能害俺穗兒姐嗎?”大杆子也問。
“先說他為啥要害你!你要是誤打誤撞來到狐仙廟的,他能留著你!但是他看出你是來救人的了,還一準兒知道不隻是你一個人來的,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了!”嬸子說道。
“他咋看出來的 ?”穗兒納悶兒的問。
“你和聾子老頭兒前後腳從地洞裏上來,師傅在大殿外頭都瞅見了。他當時蹲下看你醒沒醒的時候,在你的腳邊兒上撿了一小塊兒東西,他換蠟燭的時候,留到供桌上了!當時師傅就覺著要出事兒,等他帶著你下地洞了,師傅就趕緊上供桌上看是啥東西。這一看我就明白了,這老不死的已經知道你下過地宮了!咱和大杆子緊追,總算是趕上了,沒出啥大事兒!”嬸子說道。
“他倒底撿著啥了?”穗兒問。
“蛤蜊殼!粘到你鞋上,從地宮裏帶上去的!”嬸子說道。
“哎呀!咱知道了!在石頭人兒那邊兒,地下都是蛤蜊殼,八成就是在那兒沾到鞋上的!”穗兒恍然大悟。
“那這就應該是座漢朝的大將軍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