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大杆子、羅排長和兩個東北軍一行四人到了碾子山西坡。
此刻已過了子時,是臘月十四了,天上一輪盈月皎潔如玉,羅排長繞著金掌櫃墳地旁邊的老墳轉了一圈。借著月光,隻見老墳完好無損,上麵的雜草和覆蓋的積雪都沒有動過的跡象。
“我說大杆子!這墳沒讓人挖開呀?”羅排長問。
“你等會兒,俺問問!”“呼~!”大杆子也納悶兒,說完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不大工夫,由遠及近來了仨人,火光搖曳,都舉著鬆油火把。
“七哥!這墳沒被挖開呀!”大杆子離老遠就衝那仨人喊道。
“啥時候能改改你那毛躁性子,跟我來!”來的仨人,為首的正是羅二,另外倆人是門鼻兒和釕銱兒。
“你家上排琴也沒瞅出毛病!不是!見著你大哥咋招呼也不打呢?”大杆子楞頭楞腦的說。
“咳!你眼睛是出氣兒的?沒瞅見那兒還有倆當兵的嗎?”羅二尷尬的壓低聲音說道。
“哎呀!那都是你大哥手底下的弟兄,怕個啥?”大杆子瞅著羅二,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你!咋就比別人少根筋呢?”“大哥!二位兄弟!這邊來!”羅二指著大杆子不知道該說他啥好,隻好回身招呼羅排長他們。
“老二!你膀子上的傷咋樣了?”羅排長問羅二。
“不礙事兒了!”羅二咧嘴說道。
羅二帶著眾人,往老墳西北方又走了兩丈多遠,麵前是條窄窄的溝,溝內滿是積雪,溝邊斜刺裏長著不少灌木。羅二把手裏的火把探到溝裏,讓大夥細看。溝差不多有一人深,就在火把指向的地方,溝底積雪有翻動的痕跡,像是有人下去過,臨走時又用腳蕩平了。
“跟我來!”羅二說完,一縱身跳進了溝裏。
大杆子緊隨其後跳了下去。
“你倆在四周警戒!”羅排長吩咐一聲,也跳下深溝。
“在咱山下還警戒個啥!門鼻兒、釕銱兒帶倆兄弟找避風地方歇會兒!一會兒咱再帶你們去瞅那兩具屍首。”羅二說。
“咋?還有屍首?”羅排長驚訝的問。
“來的是仨人,抬著一麻包,走的時候其中一個把另外兩個都撂躺下了!”羅二說。
“那麻包呢?”羅排長問。
“大哥你往這兒瞅!”羅二把火把交到左手,用右手撥開溝壁上長著的一叢灌木,灌木之後赫然出現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洞口顯然是被人精心隱藏過,甚至洞口的灌木都是特意移種過來的。
“這他娘的,通到墳裏?”羅大有些震驚。
“咱琢磨著,是這麼回事兒!”羅二說。
羅二說完,把火把插到旁邊的雪裏,從懷裏掏出兩根白蠟,都點著了,一根自己拿著,一根交給羅排長。
“咱先進去瞅瞅!喊你們,你們再進來。”羅二說著就要往洞裏鑽。
“老二!還是咱去吧!”羅排長攔住羅二說。
“大哥!娘把好吃的都給你吃了吧?咋長這大塊頭兒?你進去要是遇著啥事兒,都轉不開身!”羅二調笑著說。
“那?找條繩子啥的,綁到你腳脖子上,要是有事兒大哥好把你拽出來?”羅排長還是擔心。
“用不著,估摸那麻包裏是個肉票,應該沒事兒!”羅二說完舉著蠟燭,矮身進了洞,往裏爬去。
“七哥!遇著鬼你就喊,俺進去救你!”大杆子在洞口喊。
洞不是直的,緩緩向右轉,又微微傾斜向下,羅二進洞不久,那一點忽明忽暗的蠟燭光便消失了,這黝黑的洞口就像是鬼怪的嗓子眼兒,而羅二已經爬進它的肚子裏了。按洞口和老墳的距離算,這洞也就三丈長,一根煙的工夫,就聽羅二的聲音傳來。
“大哥!進來吧!大杆子你在外麵守著。”
“好嘞!”羅排長答應一聲,把槍匣子和武裝帶整理整理,也一手舉著蠟燭鑽進了洞。
羅排長的大體格子一進洞,真如羅二所說,整個把洞給堵滿了,別說轉身了,爬都沒法爬,隻能肚皮貼地往前蹭。燭光之下,隻見這洞明顯是人挖的,而且看起來挖洞的人是個中好手,洞壁上鏟子印規規矩矩的成魚鱗狀排列,洞挖得圓滑整齊。洞頂上有不少樹根和冰溜子的新鮮斷茬,應該是之前進來的人弄的。羅排長直累得一身是汗,估摸爬的距離差不多了。於是,他把舉著蠟燭的手往前伸了伸,查看前方,看離出口還有多遠。
這一看不要緊,羅排長心裏一驚,前方是一麵平整的土牆,洞已經到頭兒了!他急急的往前挪動著身子,一隻手舉著蠟燭,另一隻手敲打麵前擋住去路的土牆,是實打實的凍土,再看左右,完全沒有出路。這洞到頭兒了也就算了,可羅二呢?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