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沙顯現(1 / 2)

郭輔臣感覺身體在緩緩下墜,當墜落冰麵的時候,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受到撞擊,而是一下就融入了寒冰裏,刺骨冰寒讓他渾身每一寸皮肉都不受控製的顫抖。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想動一動手指,力道卻根本無法向下傳導,而是在顫抖中漸漸消磨殆盡了。身體還在不停下墜,透過了冰層,直落入水。水中沒有那麼寒冷了,隨著身體越沉越深,溫度也在不斷升高,郭輔臣僵硬的四肢關節傳來陣陣脹痛,他不由自主的手腳亂刨亂蹬,活像一隻被人按在熱鍋裏的蛤蟆。這時,身體周圍的水“哧”的一聲變成了蒸汽,接著又被烈焰舔食得幹幹淨淨。

郭輔臣落在一片炙熱的沙灘上,沙灘上不遠處躺著一個巨人,說是巨人真是名副其實,巨大得一根腳趾頭就有北關城樓那麼高。巨人像鐵烙鐵一樣被沙灘上熊熊燃燒的大火燒的通紅,可他仍然沉沉的睡著。四周一群猙獰的惡鬼,你爭我奪,貪婪的吞食著巨人身下的沙子。郭輔臣仔細再看,那哪是沙子?分明是閃亮的金子,金子做的沙子,金沙。眾多惡鬼當中有兩隻與眾不同,其他數以萬計的惡鬼頭臉上都是一片混沌,隻留一張大嘴,隻有這兩隻,五官分明。一隻肥胖的惡鬼禿腦袋上一對小眼閃著邪異紅光,人中上留著一撮精致的衛生胡;另一隻惡鬼頭上長著兩隻彎角,滿口尖牙,眉目上竟與縣政府保安隊長潘奉權有九成相似。這兩隻惡鬼不去吞食金沙,而是瘋狂的撕咬巨人的一隻手掌,不時有比它倆本身還要大得多的皮肉被撕下,然後生生吞進肚子裏,而巨人仍昏睡不醒。

“哎呀媽呀!咋燙成這樣!”穗兒剛把睡夢中手刨腳蹬的郭輔臣安撫下來,一摸他額頭,嚇得發出一聲驚叫。

這可不行,照這麼燒下去,人非燒傻了不可。穗兒心想,就算不能把大夫請來,也得買些退燒的藥來。穗兒把手巾沾濕搭在郭輔臣額頭上,圍上圍巾,拿起那把左輪手槍,想了想,又小心的把槍掖回了郭輔臣枕頭下。回身到灶間拿了把菜刀,別在腰裏,吹熄油燈便出了門。

一個人影從北關大坑的土坡上下來,延牆根兒腳步放得很輕往穗兒家尋去。穗兒家裏沒有亮燈,那人輕巧的翻過矮牆,迅速竄到窗下,耳朵貼到窗戶上聽了聽屋裏的動靜,用舌尖舔破窗戶紙,從懷裏摸出一個竹筒和一根細竹管,拔開竹筒的塞子,拿細竹管在竹筒裏搗了搗,然後把細竹管伸到窗戶紙上的窟窿裏,正要把嘴湊過去吹氣的時候。“嗖”一塊石頭帶著風聲飛來,正打在那人背上,不輕不重的,倒讓那人手上一抖,細竹管順窟窿掉進了屋子裏。那人一驚,“噌”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攮子,回頭觀察周圍。

“二哥!快來,咱家摸進賊了,你在這守著,咱喊人去。”院外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那人聞聲不再停留,猴子一樣迅速翻牆進了相鄰的廢院子,接著連翻幾道牆融入了黑暗裏。

片刻後,穗兒左手握著菜刀,右手抱著倆包藥,從院牆外探出頭來,往院裏瞅了瞅,見那人跑沒影了,才開門進了院子。進了屋點燈插好門,還是不放心,就又搬了把椅子頂在屋門上,進裏屋摸了摸郭輔臣額頭,這才回到灶間開始生火煎藥。

臘月十一清晨,羅排長把屋門敲得山響的時候,穗兒正握著菜刀趴在郭輔臣身旁打盹。

“又翻咱家牆,就不會走門呐?”穗兒開門嗬斥。

“嘿嘿!這不省著你再出來開院門了嗎!”羅排長樂著說。

“二哥你咋來這早?不怕人家拿你當胡子?”穗兒說。

“那正好,咱就真當胡子去!妹子,咱告訴你,咱家老二就在碾子山當胡子,專幹殺富濟貧的買賣。”羅排長還頗為得意,像是講光宗耀祖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