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唯一防範的就是,千萬不要讓衛魚看上他再惹事生非,畢竟他的臉,在女人中還是頗有殺傷力的。陸息徹自戀地想道。
人一自戀,便容易笑出來,衛魚瞧見陸息徹露出的笑容嘲諷又冷淡,暗地裏咬了咬牙,發誓等到逃回烏川,絕不讓他好過。
“不過,陸夫人如何得知我不會算賬?”陸息徹問道。
衛魚往他指尖瞧過去,道:“時常撥算盤之人,手指頭會磨出繭子,而你隻有無名指靠近第一個指節處有疙瘩,可見你時常握筆寫字,應該是個讀書人。”
烏川縣的官並非本地人,大多數是各地派來的流官,有沒銀子打點的舉子,或是得罪上峰的小官,當然了,這倒黴之最,自然要歸陸息徹莫屬,人家得罪的乃是當今聖上。
“原來如此。”陸息徹揚眉一笑,“陸夫人倒是小瞧了我,本師爺會心算。”
自趙達“治九宮一算之術”失傳後,無人擅用心算,即便是盲人衛樸,也未流傳著作於後世,民間的“一掌金”、“袖裏吞金”一類,還是基於珠算而來。
趙劍人區區一位師爺,竟有心算的技能,為何不去欽天監去推演曆法、研究天文,反而甘願窩在西南這偏僻之地?
衛魚正疑惑著,馬車已經緩緩駛入烏衣族山寨腹地中。
不等衛魚驚歎,陸息徹已經率先開始介紹起來:“此處原本是前朝駐軍之地,後來收留烏衣族流民居住,故建立古青寨,時隔百年,如今寨中還沿用當年駐軍的姓氏,有羅、阮、梁、楊等姓氏人家,不過,他們主要姓氏為烏,約占九成。”
“難怪他們會說官話,原來是前朝舊民的緣故。”衛魚恍然道,沒想到烏衣族還有這等曆史,而不是單純的土匪,既然大家都是文明人,就不必幹些什麼壓寨夫人、劫財殺人之事了罷?
這是否意味著,烏衣族劫她進古青寨,並不是求財求色,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依據方位推斷,他們所進入的方位應該是古青寨山寨的南門,門前有兩排狹長的大山,衛魚發現,在兩排山的山丫處居然還有用大石塊砌成的城牆,大多是用數噸重的大石塊砌成,顯然易守難攻。
烏衣族人將馬車停在一塊坪地上,衛魚等人落下馬車,跟在眾人身後,沿著狹長的石板路前行。石板路濕滑,邊角處還有苔蘚,衛魚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滑倒摔跤。
烏衣族腹地山清水秀,樹木蔥蘢,繁花似錦,林間小道幽靜深遠,等到走到一個小平台時,衛魚回望,發現此地空氣比外更好聞,更清新,是難得的療養妙地。
她深吸一口氣,負氧離子順著氣管入肺,將整個胸口都浸潤得清爽起來,這時,一陣風攜淡香襲來,山中紅紫搖曳,陣陣鬆濤,如湖中微微蕩起的水波,令整個景致都靈動不少。
下方忽然傳來烏衣族的吆喝聲,衛魚低下頭,發現有幾人正往馬車上捆繩子,好像要將他們的東西封存起來。
“居然……不分贓?”衛魚頓時驚歎,她的嫁妝雖然是庶女份額,但衛家主幹各房親戚多,東拚西湊,最後居然有萬兩銀子的家當,要說這麼多錢被別人白白拿走,她心疼得小心肝兒都顫起來。
陸息徹在石板上健步如飛,四顧巡視,聽見衛魚的小聲嘀咕,忽然回頭答道:“陸夫人別擔心,他們本意不是求財。”
言畢,他微微眯眼,又忽然大聲道:“烏衣族人勤勞忠實,怎會幹出打家劫舍的行徑呢?”
衛魚登時翻了個白眼,趙劍人這時還不忘當狗腿拍馬屁,難怪會被發配到這鬼地方當師爺,當真是蒼天有眼。
烏衣族頭領似乎對這位識時務的賬房先生格外滿意,用官話道:“沒錯,我們從未想過搶奪陸夫人的財物,請陸夫人放心,我們會將你的財物好生保管。”
衛魚試探性問道:“既然不是劫財,那你們將我帶來此處,究竟為何?”不劫財不劫色,難道還是請客吃飯遊山玩水?
走在衛魚身邊的烏衣族小哥順嘴道:“因為陸大人要打擾咱們山寨的生活……”
“梁束!”
正在此時,烏衣族頭領轉頭喝道,臉色發青。
烏衣族小哥一怔,急忙閉上了嘴,悄悄地朝衛魚使了個眼色。
衛魚默然,拉著碧珠繼續走台階,她心中不由再次歎息,陸息徹這個家夥,真是害人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