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族將民居建在山頂,中央坪裏建有十座高牆大瓦的房子,這些民居互相連成一橫排或一縱列,既相互獨立,又構成一體,大氣斐然。
寨裏男女老少皆有,見衛魚等人進寨,寨民們丟下手上活計,在廣場外附近圍成一個圈,伸長了脖子看他們,那滿臉淳樸興奮的表情,就如同看見動物園裏的猴子。
衛魚自然不巧成為焦點,她能感覺到,將近有數十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身上,獵奇的,探究的,還有那種黏糊糊的、甩也甩不脫的視線,她轉過頭瞪回去,卻見人群中一位小夥愣了一下,瞬間紅了臉。
再看人群中婦人的形貌,衛魚終於恍然。
烏衣族女人們勤勞樸實,即便是小姑娘們,後背也要掛一個背簍,想必常年下地幹活,風吹日曬,皮膚自然又黑又粗。
衛魚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在京都算不上什麼美人,二姐姐衛央那種類型才是國色天香,她頂多算得上是個五官端正、清秀可人罷了,相貌中唯一拿可值得稱道的,僅有膚色白皙,沒想到在西南地區,光憑這一點,居然顯得她鶴立雞群起來。
小夥子們不掩飾的眼神太過*,就連陸息徹也不幸被波及,他暗地裏大為皺眉,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往衛魚方向挪動兩步,用自己身體擋住她。
“作甚?”衛魚抬起頭,心中奇怪得緊,這位趙劍人突然有了男子氣概,倒讓她感覺不適,她還以為他隻有狗腿一種屬性。
陸息徹不自然地撇過頭,狡辯道:“你別耽誤我見寨主。”
她就知道!
衛魚偏頭,哼了一聲:“放心,我沒那個心思繼續留下,祝賬房先生你早日升官。”
陸息徹眼角跳了跳,升官?他再不濟,也是烏川縣縣令,這勞什子山寨,今後也得歸他。
寨主是一位精壯的漢子,大約不惑年紀,他聽完頭領有關劫人的彙報,神色和藹向陸息徹道:“咱們山寨恰好缺一名賬房,既然你有心加入寨裏,便先去倉庫裏算賬罷。”
“多謝寨主收留。”陸息徹含笑應道,朝寨主拱拱手,人模狗樣的,倒還真像個讀書人。
寨主眯著眼兒,顯然對頭領劫來一位讀書人頗為滿意,又添了一句:“你們帶先生下去,切莫怠慢了他。”
這回連先生都喊上了,衛魚對“趙劍人”十分絕望,陸息徹到底養了個什麼廢物!
陸息徹被小夥恭恭敬敬地先行帶走,臨行前,他朝衛魚挑了挑眉,用嘴型道:“別緊張。”
本來他是一番好意,怕這柔弱的小姑娘害怕,但落在衛魚眼裏,這番動作卻極為挑釁。
她好歹是學習格鬥出身警花,野外生存經驗豐富,尋機逃脫隻是時間問題,有何好怕?!倒是他自個兒,一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應該擔心的是他自己罷。
“陸夫人。”送走了陸息徹,這回輪到衛魚。
衛魚慢慢抬起頭,發現寨主身旁之人十分眼熟,她定睛一看,心頭大驚,此人不正是被她扔出去的西瓜瓢砸中頭的男子嗎!
男子鼓起眼睛,惡狠狠地盯剜了她一眼,衛魚冷笑一聲。
興許是二人氣氛太古怪,寨主皺了皺眉,朝男子清清嗓子,向衛魚介紹道:“這是犬子梁柱……”
還未說完,便被梁柱打斷。
梁柱踮起腳尖,湊在寨主耳邊小聲說著烏衣族的語言,頻頻朝衛魚望來,一臉的挑釁。
估計也不會說什麼好事。衛魚在袖中捏起拳頭,心中不由後悔,她當時應該扔把匕首過去,直接削了梁柱的腦袋才好。
寨主聽罷兒子之言,態度依然客氣,他皺眉看向衛魚,張嘴想說什麼,忽然欲言又止。
“算了。”寨主擺擺手道:“陸夫人一路奔波勞累,請先下去歇息罷。”
衛魚不知陸息徹和古青寨之間發生何事,有心想和寨主單獨談條件,但因還未熟悉狀況,隻好先行作罷。
令人驚訝的是,她臨時的休息之地在最中央的房舍中,與周圍散落的竹樓對比,顯然是最高級別的存在,衛魚心中慶幸今晚能夠睡個悶頭覺,可是,不過片刻,她便高興不起來了——因為隔壁又住下一人,正是她的死對頭“趙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