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做賊的心虛。我看著眾人紛紛圍著那架子車查看,頓時滿頭大汗。我隱約的覺得憨子的犯病似乎與這架子車有關。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之前我隱瞞未此事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我之所以沒講這架子車事情原因有二。
其一,如果當時我講了架子車勢必就會牽連出我“財大氣粗的”帶著憨子去集市上麵偷買東西吃。這事兒在我爺那裏是萬般講不通的。雖說我們家還有點錢財,也雖說我爺也算大半個開明鄉紳,不過這事兒歸事兒,你要說我拿著錢去亂花他可是不答應。更何況我這幾天使勁吃了不少好東西,如果這老頭子讓我給他報賬對錢數,我可真就抓瞎了。再一者,我這種大方的請客源自於打架。他老人家口頭上有句話叫做,“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錢小,事兒大,在他那,這事兒可意味著品行。雖然這老頭子自己個人叼著大煙槍銷魂的時候從沒想過這些。不過,誰叫人家是爺呢。他要是不痛快了,必將克扣我的零花錢。別看我小,可卻深知錢的重要。
其二,我真沒有覺得這個架子車有什麼講的必要,因為在我回來的路上並沒有出現憨子說的車子變重的詭異情況,想來也隻是那個小子當時不想繼續拉車帶我找的借口而已。
不過眼看著六嬸盯著架子車的眼神越來越凝重,我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妙。看來直覺沒錯,這事兒果然牽連著憨子的“病情”。
秀才爺繞著那架子車轉悠了兩圈後,看著六嬸說道:“嗯······這東西想必是有人故意放置在這裏的······你瞧著地上的車印子還是新的。”說著扭頭看著憨子爹繼續說道,“這東西不是你家的吧?”
“我哪見過這個玩意兒。”憨子爹咧著嘴說,“這個地兒我都月把子沒進來過了。再說······”他低頭看了看那架子車,“這東西雖破,但好歹能用,如果是俺的,肯定不會扔在一邊啊,拉麥子運糧食也是個好物件。”
這話說的周圍的人紛紛點頭。
秀才爺也跟著點了點頭,他偷眼看了看六嬸發現並沒有任何表示,於是幹脆蹲在地上想把那輛倒著架子車扶起來,可手剛伸過去的時候,卻聽一厲聲貫耳,把這老頭嚇得一哆嗦。
“別動!”說話的正是六嬸。
“別亂動它。憨子半瘋半傻的根源就在這裏。”六嬸說著又看了看距離那架子車幾步遠的憨子家的院牆。“剛才在屋裏,真君仙降後已經封住了那惡鬼。我之前說過,憨子家的風水局有問題,想必也是巧了,這惡鬼居然借著風水局的漏洞,害到了憨子。這破車便是適才我所破之局的局眼。”
“那你是說,憨子家之前那個什麼地煞局,是有人故意製造的了?而這輛架子車是故意有人放在這裏的?”秀才爺的腦子轉得很快,轉眼間已經明白了六嬸的話。
“不錯。其實,憨子家的位置很有講究,您老應該更加清楚。”六嬸說完看了看秀才爺。
“嗯······”秀才爺沉吟著,皺著眉頭直起了身,他扭頭看了看憨子家,又轉身瞧了瞧四周,恍然大悟道:“緊鄰村口主路,鋒銳之氣難免。左右無鄰,四方豁然,溝渠暗藏,此乃懸孤之相。加上院門東開,吸旭日朝露,卻無排晦之法。加之這屋北麵南,衝著五裏河口,那五裏河早已幹枯,水氣自難聚集。佐之前言,正所謂風入水散。陽進陰衰。呃······這應該算是一個非常差勁兒的宅地啊。”
六嬸麵無表情,說:“您老說的有些委婉了,豈止是差勁。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宅地住的人命不過不惑之年,瓦不足遮風擋雨,食不夠裹足一腹。但是,如今憨子一家人雖說過得清苦,卻全無這些黴運。”
六嬸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家的那棵槐樹。”六嬸說著指了指地上殘留的樹墩子。
“槐樹屬陰,被人種在此處,合了天理。在如此風水宅地的局麵下,雖然久枯,但卻不死,艱難的維持著風水平衡。想必,這顆槐樹應該是你祖上遵高人指點載種的吧?”
六嬸問向了憨子爹。
憨子爹腦袋門上冒著汗珠,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六嬸適才的言語後怕所故。他低頭想了兩秒後,猛然抬頭,衝著六嬸大聲說道:“沒錯,沒錯,好像俺爹活著的時候告訴俺說,俺家這槐樹是祖爺載種的。不過他老人家並沒有說其他的話。”
六嬸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哎,命苦之人尋法來改變一生也算人之常情。隻是這法做的有些蹩腳,稍一疏忽就容易造成險惡之局。今天這事便是佐證。不過想來也有情可原。可能當時你祖上置辦下了房屋,發現了問題,但卻無力再搬遷整頓,隻好請人指點,做了這樣一個方便之法,破除了原先局麵。但這槐樹被你伐倒後,陣法已破,風水瞬轉,世間的事情都是這樣,沒有空手迎來的福運。一恩一報,相輔相成。這槐樹被你伐掉後,你的日子並不如前吧······”
憨子爹點了點頭,沒說話。臉上的神色是男人特有的羞愧。
“再度成為貧苦的宅地,少了西麵槐樹的倚附,風改水變,形勢更加惡劣。卻又偏偏遇見了此物,錯成了凶險萬般的地煞之局。”六嬸說著指了指那架子車。“不過今日事情是巧合,也是命數。如果沒得今事,你家中半年內還將出厄運,殃及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