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3 / 3)

俞仲堯覺得還是把這件事擺清楚比較好。

皇帝又何嚐不了解他一些習慣呢?不給他開口的工夫,當下溜之大吉,“你專心處理朝政,我不給你添亂了,去禦書房,等著跟高進說說話。”

過了片刻,蕭衍進門來,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樣子,“剛才皇上與我說,你要是再不答應,他就在你成親當日下旨,你願意婉拒的話隨便你,他多讓內侍跑幾次就是了。”

“……”俞仲堯想的是,等洛揚嫁到家裏,得讓她問南煙幾句了。他這做哥哥的,總要等有個眉目了才好說話,不然算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去問妹妹看上了皇帝沒有?往後再有類似的情況,他是不是都要挨個兒問?那得是多不著調的兄長才做得出的事情。

要是南煙根本沒這心思,這件事到此為止。

要是兩個小孩子情投意合,他可就真要有個一團孩子氣的妹夫了。那麼南煙會不會過得太累?

蕭衍有意無意加一句:“也就跟你有點兒真性情,對別人是兩樣。回頭你留心看看。”

“嗯,但願如此吧。”俞仲堯把茶杯推到一旁,倒了杯酒。

“怎麼了?”蕭衍意外,有陣子沒見他喝酒了。

俞仲堯蹙眉,吸了口氣,“……牙疼。”

蕭衍哈哈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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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蕎和高進那邊,先一同去給太後請安謝恩,隨後高進去了禦書房。

過程順風順水的,太後真如高進所說的一樣,和藹可親,言談間隻是拉家常,完全不問她的出身和現在與沈家是何情形。

高進回來之後,又陪著太後閑話幾次,攜妻子告退。太後賞了沈雲蕎兩件首飾。

真是轉運了,凡事都比她想象中要好。回去的路上,沈雲蕎全程笑盈盈的。

到了家裏,去了長信侯房裏一趟。

長興侯道:“該歸你管的事情的賬冊,昨日我就命人全部送到你房裏去了,應該是在你理事的花廳裏。幾個管事還算得力,你不用心急,慢慢來。”

沈雲蕎恭聲稱是,看到長興侯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差點兒就笑出來。

隻得父子兩個,兒子又經常不著家,平時管著一攤子事,想來早就不耐煩了。

高進也是忍著才沒發笑。

長興侯端了茶,“下午還要認親,你們回去歇歇。”

兩人道辭,並沒覺得累,坐在一起說話。

下午認親的時候,高家的兩個旁支、幾門表親都到了。

武安侯夫婦的人來了幾個,包括宋誌江,章蘭婷沒來。

沒來才妥當,來了的話,章蘭婷保不齊當著眾人跟她掐起來。沈雲蕎胡思亂想著,大大方方地與眾人見禮,接受見麵禮,給年紀輩分大的人回禮文房四寶或是首飾,年紀輩分小的人每人送一個大紅包。

這晚歇下之後,沈雲蕎問起宋誌江為何娶妻之後一再鬧出人命的原由。

高進也沒瞞她:“他是那樣的性情、嗜好,娶進家的女子誰能甘願?前兩次娶的,都給他戴了綠帽子。至於妾室、丫鬟喪命,是他房裏亂成一鍋粥,妻妾鬧別扭相互戳穿了一些醜事、武安侯夫人把那些下人打發掉了。”他有點兒無奈,還有點兒不屑,“後來,宋誌江的性情越來越暴烈,興許是娶的人紅杏出牆被人數落過得的原因,動輒打罵房裏的女子。”

“真可怕。”沈雲蕎戳了戳他額頭,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高進低下頭去,廝磨著她頸部,“我們家不興納妾,就算娶個母老虎也不會看別人一眼。”

沈雲蕎不耐地掙紮著,語帶笑意,“你給我好好兒說話。”

“不愛聽了?”他壞笑著,“那就不說話了,忙點兒正事?”

“不……”

“是不愛聽了吧?”他不讓她說話,“我猜就是。來,雲蕎聽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能出聲抱怨:“你這個無賴,老實點兒……”

他隻回以輕輕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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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門、中秋節前一天,沈雲蕎和高進都回了薑府,是把這裏當成她的娘家了。

這兩次,薑洛揚每次看到沈雲蕎,都要先關切地打量一番。雲蕎嫁人之後,一切如常,她心緒卻已不同。

以往都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幫高進說好話。現在可不行了,現在她是雲蕎的娘家人,總是擔心他不夠周到委屈雲蕎。

薑氏和沈雲蕎都看出了這一點,偶爾會打趣她一句:“居然這麼護短兒。”

薑洛揚理直氣壯的,“這是我的姐姐,不護短兒還行?”

惹得兩個人一通笑。

中秋節當晚,天色較晚時,俞仲堯來看了看她,給她帶來了府裏的堪輿圖,讓她得空看看,又打趣她:“你這大忙人,也不肯過去串串門。”

薑洛揚睨他一眼,“我倒是想,也不知道哪一個都不著家。”

“成婚之後會每日回家。”

“沒事,偶爾看到你就行了。”

“你倒是賢良淑德,我要是偶爾才能見你一麵,可就要了命了。”他笑,“現在隻要早一些回去,就想來看你,終究不妥。”

“知道你是為我好。”兩個人相擁站在窗前,遙望明月寒星,說著大事小情。順昌伯府的時候,也各自說了說安排。

臨走之前,他緊緊地抱了抱她,“我下次過來,是來娶你。”

“嗯,我等你。”

吉日前幾日,俞仲堯和俞南煙都沒去宮裏,留在府中一起著手各項事宜。利用這機會,俞仲堯教給妹妹一些持家之道。

“你可真是一會兒都閑不住。”俞南煙揶揄他,“往後讓嫂嫂教我不行嗎?”

你那嫂嫂不反過頭來請教你就不錯了,就算已經得心應手,洛揚也不會指點誰,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怕耽擱別人。他腹誹著反問:“你學不學?”

“學,怎麼敢不學。”俞南煙小聲嘀咕,“也不知道嫂嫂看上你哪兒了……話那麼少,逮住機會就讓人曆練,還不夠耐心……”

“囉嗦。”俞仲堯作勢去拍她的額頭,“想嚐嚐挨罰的滋味兒了?”

俞南煙轉頭跑到一旁,咯咯地笑著,“少嚇唬我。沒用,你就是個紙老虎。”

“……”他服氣了,“給我回來,繼續記賬。”

到了成婚前三日,事情全部安排下去,俞仲堯需要留意的就隻有順昌伯府的動靜了。

八月二十四下午,順昌伯下衙之後,讓轎夫徑自抬著自己去往薑府。趨近途中,就被薑府的護衛拉下。

護衛冷言冷語地說,府裏滿堂貴客,閑雜人等不準接近府門,擅闖著亂棍打走。

順昌伯倒也痛快,聞言二話不說,讓轎夫原路返回。薑氏把女兒教得這般跋扈,連他都打,這樣還不如以前的木訥。他本打算好言好語地說道說道,洛揚正經給自己賠禮認錯,順道敬杯茶,權當出嫁時向他辭別。可她們是這種態度,他也不需要以禮相待了。

轉過天來,他提早半個時辰下衙回府,到孫姨娘房裏換了家常的穿戴,喚來管家詢問:“跟那些人都說好了?”

“都辦妥了。”

順昌伯滿意地點頭,跟孫姨娘說了一聲便出了院門。

孫姨娘估摸著他走遠了,去了大夫人房裏,畢恭畢敬地行禮:“人正往外走呢。那件事,鬧起來總歸不好看吧?”

大夫人神色冷淡地點頭,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他不是去硬碰硬,也清楚,洛揚能打他一次,就能打他第二次。不外是仗著人多,他想鑽空子撈點兒實惠罷了。真能到人家府裏,也是小打小鬧。”

“但是……”孫姨娘想到薑洛揚恨極了順昌伯的樣子,還是擔憂,“薑大小姐明日要嫁的是俞少傅,今日便是息事寧人,往後俞府得知,要是追究起來……”

大夫人冷笑,“你都明白的道理,他卻執迷不悟,以為別人還要給他臉呢。現在知道你費盡心思弄到手的是個什麼東西了吧?”

孫姨娘垂下頭去,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有丫鬟跑進門來稟道:“大夫人,不好了,出事了。三老爺和伯爺吵起來了!”

大夫人卻笑了,“聽說什麼沒有?”

“三老爺說……”丫鬟瞥了孫姨娘一眼,“說借給了伯爺一筆銀子,伯爺卻拿著那筆銀子納妾,還收買了一些百姓,要做上不得台麵的事。三老爺讓伯爺現在就把銀子還給他,還說要分家搬出去過。”

大夫人目光微閃,“收買百姓的事,三老爺是怎麼知道的?”府裏的人,過得一個不如一個,也不會有哪個下人跑去挑撥兩兄弟。

“是那些百姓下午找上門來,跟二老爺、三老爺如實交代的,還把到手的銀子帶回來了。”丫鬟語聲一路低了下去,“二老爺懶得管這些事,說明日一早就啟程離京。三老爺一聽火冒三丈,就等著好生理論一番,還請來了幾個交好的人幫他評理。”

大夫人麵色愈發舒緩,擺了擺手,吩咐丫鬟和孫姨娘,“知道了,都下去吧。”自己側身倚著大迎枕,笑得快意,“他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連門都出不去。不出明日,他就要嚐到眾叛親離的滋味。”

這事情,並不像丫鬟說的那麼簡單。三老爺的發作、被收買的人這一出,必是有人暗中安排下去的。除了俞仲堯和薑氏母女,還能有誰?本來可以小事化無,但是三個人那麼厭惡他,不借機作弄他才怪。

他過得狼狽難熬,她就心安了。

丫鬟去而複返,“大夫人,武安侯父子兩個過來了,臉色很差,好像是得知了這件事,來教訓伯爺的。”

大夫人還是不在意,“隨他們去。”那父子兩個不論是哪一方跟他們透露了消息,過來之後,順昌伯都沒好果子吃。

恨宋誌江,但是那廝若是教訓順昌伯的話,算是真正的狗咬狗,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