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愣了愣,之後嘶吼一聲,抽出藏在袖間的匕首,要騰身撲向俞仲堯。
銀光一閃,李勳的身形僵住,之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片刻,頹然倒地。
這突變像是一點火星,還沒燃燒起來,便已熄滅,再無複燃可能。
俞仲堯站起身來,走到李勳麵前,拔出自己方才還在手裏把玩的柳葉刀,“有些年沒親手殺人了。”語畢看向付程鵬,明明在笑,卻透著冷酷,“殺人好看麼?”
付程鵬覺得喉嚨發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輩子從來是他讓人眼睜睜看著他處死誰,從沒人敢在他麵前這般行事。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俞仲堯一麵向外走,一麵命令道,“處置付珃。鬧事者輕則打,重則殺。”他略一頓足,甩手將柳葉刀揮出。
柳葉刀貼著付程鵬的手釘在了他身後的座椅上。
俞仲堯揚眉輕笑,“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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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仲堯回了俞宅,他要去看洛揚。
高進跟他說李複是她殺掉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第一次殺人,心緒都會受到極大的震蕩。與看著別人殺人完全是兩回事。
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需要喝點兒酒緩一緩,心裏忌諱的多的,會齋戒幾日。
而她從沒經曆過這種事,而且從本心,她若不是被逼到了那個境地,也不會雙手染血的。
如果不夠堅強,她恐怕要做一段時間的噩夢了。
他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已懊惱到了極點。
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便是不能改變這事實,起碼有他陪著,能及時安撫她。
回到俞宅,他徑自回房。
連翹站在廳堂內,不等詢問就指了指寢室,“回來時臉色蒼白,喝了兩杯酒就睡了。”
“知道了。”俞仲堯擺手示意她退下。
連翹帶上了房門。
寢室內,章洛揚閉著眼睛,蜷縮著身形,被子沒蓋在身上,卻被她揉成一團摟在懷裏。
“洛揚?”他到了近前,柔聲喚她。
“嗯。”她立刻睜開了眼睛,“你回來了?”
“回來看你。”俞仲堯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手撫了撫她麵頰,“還好麼?”
“不好。”她誠實地搖頭,“後怕,特別怕。”說著抓住他衣袖,“你陪陪我,好不好?”
俞仲堯就笑,“本就是回來陪你的。”
他除掉外袍,陪她躺在床上,“喝酒了?”
“嗯。”章洛揚有點兒惱火,“喝少了,睡不著。”
俞仲堯又是心疼又想笑,“我哄你入睡。”
“嗯。”她卻沒睡的意思,睜著水光瀲灩的大眼睛,看著他。
俞仲堯吻了吻她眼瞼,“什麼時候修煉得能睜著眼睡覺了?”
章洛揚失笑,繼而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舌尖點了點他的唇齒,滑進他口中。
她的清香與酒液醇厚的香縈繞在他鼻端。
她不似以往乖乖的,手有意無意地順著衣緣滑入,寸寸遊移,慢慢的,手勢時輕時重的,沒了分寸。
“洛揚?”他喚她。
“嗯?”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脊椎,緩慢摩挲。
他狠狠吸進一口氣,“別淘氣。”
“我沒有。”她挑了挑他衣服,咬著他的唇,“你不想麼?”
“……”傻子才不想——他腹誹著。但是她情緒不對,以往的願意與今日的願意又有不同。他生平第一次腦筋打結了,不明白她情緒起伏之後怎麼會這樣。
她索性去扯他的領口。
俞仲堯捉住她的手,和她拉開一點距離,“洛揚,該說的我跟你說過了。”
“我記得,每一句都記得。”她如藤蔓一般纏住他,“不管那些了,好不好?”
這塵世太多變數,很多人昨日還活生生的,今日就變成了埋骨荒野的孤魂野鬼。
她不能保證自己始終平安無事,她隻想用力珍惜、享有有他在的每一刻光景。
她就要自私——回想起與他一起走過的這段歲月,起碼自己可以無悔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