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一對比,正康帝的心就偏向了成太後。
成太後聽完方太後的話,眉頭皺起,跟著問禦醫們,“方太後雖然心急,但她問的話哀家這裏同樣有一問,陛下一向身體康健,怎麼會因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能病到如此地步?”
為首的禦醫小心地半抬著頭看了一眼正康帝。
“但講…無妨…咳…”
得了正康帝的話,禦醫才敢把陛下得的是反胃之症的事情告訴兩位太後。成太後驚得倒退一步,嘴裏喃喃:“怎麼會是反胃之症?陛下…皇兒…”
她撲到龍榻邊,淚如雨下。
方太後反應過來,也跟著撲過去,嚎啕大哭起來。
比起成太後隱忍的低泣,方太後哭得很大聲。正是因為聲音太,顯得有些假。正康帝實在是不想看到她,倘若她不是自己的生母,早就命人拖出去。
“母後,朕…無事…”
這聲母後,不知是喚誰,方太後想湊過去應著,不想聽到成太後接話,“你一向懂事,哀家記得…你八歲那年發燒,燒得臉都通紅,還跟哀家說沒事。若不是哀家非讓太醫給你瞧,隻怕你就要生挺著。”
正康帝小時候的事情,方太後一無所知。
“朕記得…母後徹夜守著朕…都沒有閉眼…”
“皇兒…你若是難受就告訴母後…”
“母後…”
方太後早就停止了哭聲,幹瞪著眼看著他們母慈子孝。明明是她的兒子,為何卻成了別人的兒子?
她看著成氏拉著陛下的手,聽著對方輕輕地說著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安妃早已泣不成聲,垂首立在一旁。方太後茫然地抬起對,就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人,不由得怒火中燒,喝道:“你哭什麼?陛下好好的,就是你天天癡纏著他,憑空帶來晦氣!”
“母後!”正康帝用力一喊,接著猛咳起來。
成太後眼一沉,親自倒了一杯水,扶著他喂下。
安妃被方太後一喝,已經跪在地上。正康帝無力地抬手,“愛妃…你…起來…”
這下,方太後的臉掛不住。陛下是何意?都到這個時候還護著成家的狐媚子。她正欲要說些什麼,就看到他瘦長的手無力地擺著。
“母後…朕乏了…”
成太後和方太後忙讓他好好歇著,輕輕地出門。成太後看了安妃一眼,安妃立馬跟過去,送她們出去。
方太後臉色不虞,冷著臉走在前麵,腳步未停,朝壽安宮走去。
等她帶著宮女走遠,成太後才拍著安妃的手,“這些日子,陛下承你照顧著,你受累了。”
“太後,臣妾不累,能照顧陛下,陪伴在陛下左右,那是臣妾的福氣。”
“你這傻孩子…你且忍忍,多年前姑母許諾你的事情,一定會如你願。”
在安妃年少時,成太後不止一次說過,她會成為這宮裏的女主人。成家費了那麼大的心力扶持先帝,要的不止是幾十年的富貴。
成家的女人就應該進東宮,然後入主中宮,以後居於祥寧宮。
“姑母…我…”
“好了,別說了。”成太後製止她,“我們成家的姑娘,豈能容那些賤婢壓著。你回去吧,哀家有事會叫你。”
“是,太後。”
安妃目送她離開,她臉色沉重。回到祥寧宮後,獨自坐在大殿上,摒退所有人。目光平靜地看著空蕩蕩的宮殿,突然笑了起來。
“陛下,您可看見了?您斷了臣妾做母親的權力,您寧願要一個賤人生的孩子,也不願多看臣妾一眼。您享受著臣妾娘家的好處,卻處處防著我們。您以為,您拆散太子和夕顏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不…您錯了!您在九泉之下好好睜眼看看,將來坐上龍椅的一定是我成氏的血脈!”
她眼中有淚,臉卻是笑著的。
恨意在她的眼眸中,毫不掩飾。
突然,她身體委頓,麵露哀色。
那恨意盈滿的眼中開始泛起淚光,最後掩麵哭泣,“皇兒…我的皇兒…母後對不起你,母後有罪…”
哭聲似悲鳴,幽幽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