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孤就回去了。”

太子回去後,日日關在書房中。太子妃幾次求見,都被他拒絕。那個費盡心機得來的妾室,自是香消玉殞。

若不是那個妾室,他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以前有多寵愛,現在就有多惱怒。

他坐在桌案後麵,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煩躁不已。

要是二皇弟遇害而死也就罷了,偏生保住性命,害得自己被潑一身的髒水。究竟是誰幹的?他頭疼地想著,莫不是程家那些蠢貨幫了倒忙?

真是一群廢物,自打外祖父去世後,程家那些人沒一個可用的。他心火一起,手一掃,把桌子上的筆墨硯台全部掃到地上。

猶不解恨,跳上去,拚命踩著,直到地板上一片狼藉,全是墨跡。然後他一屁股坐下來,也不管衣袍上有沒有沾到墨汁。

原想著,過個幾日等父皇氣一消,再去求見。

卻沒想到等來程家老大的消息,且還是壞消息。寧王遇刺一事,陛下交給順天府去查。順天府尹秦大人原是程家的外甥,程家出事後,秦大人卻未受波及。

秦大人大公無私,並未因為與程家的關係而避諱。

最後查到程家老大頭上,證據證明寧王遇刺一事,正是程家老大所為。秦大人立馬上了折,不出一個時辰,折子送到正康帝的寢殿。

正康帝一閱之下,雷霆大怒,猛咳之中,帶了血絲。一看到咳出的血,比前些日子要多,更是當下就命人擬了旨。

程皇後被降為妃,連個妃號都沒有,喚作程妃。而太子則成了平王,平者平庸也,這可不是一個好字。

如此一來,事情比之前更亂。

中宮無主,若是再立太子,應當立長。可平王就是長子,真要再立,儲位還是落在他的頭上。於是眾臣猜想著,恐怕陛下會再立皇後。

這個皇後的人選,良妃自認為她自己當之無愧。

她還沒有高興太久,就傳來平王遇刺的消息。而且平王這次遇刺,雖然傷得沒有寧王重,可是卻廢了一條腿。

平王腿被廢,良妃是很樂意看到的。

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寧王做的,包括之前寧王遇刺的事,都有人開始懷疑寧王施的是苦肉計。

若不然,為何寧王雖然傷重,並未丟失性命。而平王雖然傷勢不重,卻成了殘廢。一個身體有殘缺的皇子,是不可能被立儲的。

正康帝同樣生疑,這樣的結果,他根本不願意看到。做為先帝的獨子,他自小無兄無弟,順風順水地長大登基為帝。他沒有經曆過兄弟相殘,不知奪嫡的殘酷。

所以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們,為了皇位自相殘殺,一個重傷在床,一個成了廢人。幾乎是一夜之間,他的病情急轉而下,整夜咳血不斷。

無論是什麼吃的,他都入不了口,一吃就會吐出來。

殿門口,跪著所有的太醫。

幾位禦醫在內寢,麵色沉重。

“你們告訴…朕,朕是不是…限將至?”

“陛下,微臣等無能!”

禦醫們同進跪著,伏地不敢起身。

安妃咬著唇,“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回娘娘的話,臣等無能為力。”

龍榻上的正康帝緊緊地閉著眼睛,他腦子還清醒著,卻能感覺到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那種身體抽離的痛,讓他恍惚覺得魂魄都在離體。

室內靜得嚇人,成太後和方太後都在。

“你們這群庸醫,宮裏養著你們難不成是吃閑飯的?不是說風寒嗎?哀家不信,怎麼就治不好了?莫不是有人心懷不軌,授意你們欺君?”

方太後的聲音尖細,聽得正康帝越發難受。

方母後到了現在,都還不忘誣蔑成母後,可見在她的心中,皇位權勢勝過一切。

這麼多年,成太後和方太後算是首次見麵。方太後年紀本就小許多,自是看著比成太後年輕。加上抹了淡妝,氣色尚佳。

相反,成太後本是先帝發妻,年歲已高。最近日日吃齋念佛,身穿素色的簡單衣裙,脂粉未施,都能看到眼底的青影和眼角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