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一路風餐露宿,傍晚時分行至一處樹林。樹林幽深寂靜,斜陽若血潑灑在剛剛泛綠的樹葉上,顯得有些恐怖陰森。空鑒說道:“雅塵兄弟,你看這樹林如此幽靜,前無人家,後無炊煙,左無村落,右無莊園定是草莽賊人剪徑之佳處!”
一路行來,我與空鑒談天說地,縱橫正野,話遍史壇。他嫌施主長施主短的叫的難受,又覺兩人性格相似生出許多知己之感,便隻叫我雅塵兄弟。空鑒生性豪爽,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比那老和尚灑脫的多,我心中也有相惜之心,便應了這一聲雅塵兄弟,且不再喚他空鑒師傅,而是喚做空鑒兄。
聽他如此說,我便有心與他開玩笑,說道:“空鑒兄,莫要胡說。若是真來了幾個狂徒,豈不讓我們倒黴?來一個兩個,到還能對付,若是七個八個得,可如何是好?”
“雅塵兄弟,你忒也膽小!怕甚賊人?既算來了十個二十個的,我也不怕!”空鑒哈哈一笑,拍著胸脯說道。
“那是!空鑒兄你身有功夫,當然不怕。我可就慘了,手無縛雞之力,隻有挨打的份了!”既然要開玩笑,就要開到底,於是我如此說道。
哪知我剛剛說完此話,空鑒猛然止笑,很是鄭重的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雅塵兄弟,你既然不會功夫,那便不讓賊人來了。既算來了,我護著你,也決不會讓你挨一次打,受一點兒傷!”
這話說的雖不豪情,卻自有一番真摯,聽得我心中一陣感動,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隻一笑便沉默了起來。
說話間,我們已進入樹林深處。正顧自前行,卻聽到一陣雜亂的呼喊。“站住!”,“站住!”、、、聲音囂囂嚷嚷,不一會兒十幾個提刀的漢子就圍到我們麵前。
“和尚,把箱子裏的東西留下!否則,便把你們的命留下!”其中一個方臉滿蚺的漢子指著空鑒喝道。
“空鑒兄,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剪徑的草莽果然來了!”我靠近空鑒小聲語道。
“雅塵兄弟莫怕!我空鑒拚了性命也會護著你的!”空鑒隻當我是心生恐懼,便小聲穩我心神說道。
“幾位施主,”老和尚禪杖一杵,雙手合十向眾人說道,“小徒空鑒所背書箱之中都是經書,並無財貨綿帛,還請各位施主行個方便,放我師徒三人過去!”
“你說是經書就是經書了?我們兄弟要翻查一翻!”那方臉漢子刀在胸前一橫,向身後的兄弟一揮手,道,“搜!”
那眾人聞言,立時向空鑒圍來。空鑒雖不懂佛法,卻對佛經尤為愛護,見這一幹凡俗欲要染指經書,不免心生憎意,立時左腳一點,左虛步已成,雙手交叉在胸前擺一個攻守結合的姿勢,正欲動手。師傅橫手遏止,道:“空鑒莫要魯莽!”
眾人見空鑒擺了個姿勢,瞧著像似有些功夫,不覺停了下來緊緊圍著,也不動手。
“師傅,我若不動手,這經書就要被這幫俗人玷汙了?”空鑒急道。
“空鑒,佛不分仙俗,不分聰愚,佛法亦如是。若他們能夠觸摸佛法,幡然醒悟,也不失為一樁善事!”
“老禿驢,別說那麼多廢話!兄弟們,搜!”那方臉漢子見眾人忌憚空鑒功夫不敢動手,便又喝道。
眾人本也是草莽,多年的打家劫舍早已練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腸,現又聽到老大發話,都又向空鑒圍去。
空鑒本欲動手,奈何師傅有命,不得已狠狠地跺了一下腳,一臉憤怒的立在那裏。眾人見空鑒並不動手,便膽子陡增,瞬間將空鑒所背的書箱搶奪過來,將經書一股腦兒倒了出來。眾人見果真是經書,一時愣在了那裏。方臉漢子,心有不甘,自顧走來,又翻了翻地上的經書,看到全是一些曲曲折折的文字,一個也看不懂。他本在劫財,卻劫了一箱經書,一時氣憤便舉刀對地上的經書一陣亂砍。那經書被砍的四散,穿墜的線也幾乎全斷。
空鑒本以為他們隻要檢查一下就做罷,不料這方臉漢子竟然對經書一頓亂砍,立時氣血湧頭,急前一步“呼”的一掌將那方臉漢子拍出四丈,大吼一聲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