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鏡空鑒(1 / 3)

萱兒看著我真誠的眼神,滿含著渴望和決心,緩緩的開口說道:

“七個多月以前,小姐得知公子並非死於暴斃,而是因為急事不得已才夜半逃婚,離開彭城。小姐說她知你要去幹什麼,還說如果她不跟著你,你也不知要找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便嚷著讓我和她一塊兒離家出走,趕車追你、幫你。我知小姐決定之事無法改變,又加小姐如此愛你,於是便同意和她一起逃出林府。知你逃向南方,卻不知你從九江郡西折而去,我和小姐仍然南行,經曆陽,丹陽,廬江,江夏,直到豫章!小姐本來因聞聽公子暴斃,已幾日不食,身體已有些虛弱,再加連月來車馬勞頓,至豫章郡已到了茶不能飲飯不能食的地步,又過了豫章在無甚大城大郡,便知我們追錯了方向。小姐心生恐懼,怕這一生再無法見你一麵,故而著我鋪巾研墨,留下遺言。我知小姐悲痛萬分,遺言寫了幾篇,卻因自覺不滿,沒能表達出心中所想,便燒毀重寫,就這樣寫了整整七日。對了,小姐在豫章期間,行至鄱陽湖還寫了一首賦呢,命名為《仟語》,她說你最喜歡寫詩辭歌賦了,本想拿與你評判呢,而今卻也不能了!”

萱兒說得簡單,三言兩語便將這七個多月來的曆程說了一遍。然而彭城與豫章相距千裏之遙,兩個弱女子卻車馬行走七月有餘,可見路上定是受盡了艱難苦楚。萱兒說的雖然簡單,可想起這七個多月來所受的艱難困苦,一時流下淚來,又哭了一回。

我雖心痛卻也知萱兒心中比我更痛,想她一介女流隻因小姐於她有救命之恩便誓死追隨,顛沛流離,受盡熬難,當真難得,便安慰了她一番。萱兒流浪江湖,受盡折磨,本是心中淒苦,又加連月來無人訴說一時難以控製才淚如泉湧。如今聽得我的安慰,心中大是感動,便拭幹淚痕,不再哭泣。

“那你們一路艱辛走來,尛兒可曾對你說過,她今生有什麼想要完成的事情或者希望看到的事情?”我問道

“小姐一生恬淡,無欲無求,對他事看得極為淡薄,想並無什麼畢生夙願!”萱兒靜默了一會兒,忽而像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若說有的話,卻隻有一件!”

先聽到萱兒說尛兒並無夙願,我心下一涼。卻想尛兒因我而逝,如今我欲代她完成遺願,卻也無法,隻覺此生虧她更甚,愧疚之心更加疼痛。如今又聽萱兒說可能還有一件,便急切問道:“萱兒快說!”

萱兒知我心中急切,便也不轉彎抹角直接說道:“那一日,小姐與我驅車行至丹陽,恰逢一女子出嫁。小姐見其規格豪華之程度前所未有,匹馬數十匹,車架十幾輛,隊伍之龐大,樂隊之豐富,當真絕世無雙;又見那出嫁的姑娘身材窈窕,想也是一絕色女子,那迎親的新郎也是俊美異常,瀟灑風流,也是絕配,當即便看得入迷,竟癡癡的說道,待她出嫁之時,她也定要如此。現在想來小姐生前隻有此一件事情最為期望,一路上念叨了數十次。可如今小姐已逝,怕今生再也無法完成出嫁之願望。”

萱兒一生最為感激尛兒,想想她鬢髻之年香消魂散,不免又痛哭了一回。既算萱兒一生堅強,遇此等傷心欲絕之事,也不免每每想起心傷流涕。

我隻想尛兒若有願望,我能幫她了卻,也好彌補我的罪責。現如今聽得萱兒說道尛兒的願望竟是如此,不免歎息。人已歸埋厚土,又怎可?哎,看來這一生我是無法償還自己的情債了。一時心結壓心,昏了過去。萱兒忽見我昏死過去,心中急忙,便手忙腳亂的掐我人中,好一會兒,我才悠悠醒轉。眼見萱兒淚光閃現,又多次救我於危難,心中一時激動,說道:“謝謝!”

萱兒知我生性孤傲,若非大恩,便是情深,不然絕不會輕易吐出謝之一字。如今我對她說出謝謝二字,不免心中感動,哽咽一聲說道:“公子情深,萱兒”無以為報尚未出口,萱兒又哭了起來。

我悄悄的為她擦去眼淚,說道:“我這一生,三番兩次都是得女人照顧,一個是尛兒,一個是你!該說無以為報的應該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