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鏡空鑒(3 / 3)

“那又為何可以理解?”

“佛祖悟透佛法源於世間萬物,源於人間疾苦,故而以佛法拯救蒼生,拯救世人脫離苦海,豈不算是起於自身,又歸於自身?”老和尚解答完畢,便又起步向前。

那空鑒生性遲鈍,對佛法更是不懂,故而思索了半天終究沒弄明白。隻得默念著“起於菩提,歸於明鏡”緊隨師傅向彭城趕去。

空鑒跟在師傅後麵正在思索,忽然看到一座墳墓前躺著一個人,大聲喊道:“師傅,那裏躺著一個人!”

那老和尚順著空鑒左手所指方向望去,果見一男子躺於墓碑之前,似是昏死過去,忙攜空鑒奔了過去。但見此人滿臉是血,氣息幾乎全無。雙手合十,默然念道:“何事不可過,寧擇一死靜!”

老和尚禱告了一番,對空鑒說道:“此人氣息尚有,此時救他或可活之。空鑒,你把書箱給我,你背上此人趕進城中找一郎中救治!我隨後就到。”

空鑒不待師傅說完便已把書箱卸下,背了那人就走。空鑒平日練功十分實在,今日背著一個百十來斤的人竟不覺得沉,沒一會兒便將此人背進城中,尋得郎中包紮,針灸、推拿了一番。那人醒轉時,老和尚也趕到了,坐在床邊問道:“施主,何事心傷至此,非要以死明之?”

那人隻是望了望老和尚,卻並不答話。空鑒說道:“哎,師傅問你話呢,怎不答話?”

那和尚見此人也不答話,擺了擺手示意空鑒出去。空鑒得了命令,便獨自向房外走去。那和尚見空鑒走了出去,便又轉頭問那受傷之人,說道:“施主,有難言之隱,老衲自然不再過問。但還請施主不煩相告姓名、住地,老衲也好將施主送回家中,好好調息。”

那人見和尚並無惡意,也知剛剛默不應聲不對,便答道:“區區孔雅塵,家住彭城本地。”

和尚聞得此人名叫孔雅塵,又是彭城本地人,喜道:“那你家住何處?令尊何人?告與老衲,老衲好將你送歸府中。”

孔雅塵本就是一個孤苦伶仃之人。一場大火來到此世,幸得林家救助,如今卻因為自己林家家破人亡,這世上當真再沒有一個自己可以寄身之處,想來不免淚盡神傷,默然答道:“家中已無他人,隻有一個妹子,名喚萱兒,今日早上到城中找尋食物,至今未歸。”

“如此說來,施主已是孤苦無依,無家無靠之人,當真可憐至極。老衲便著徒兒在此照顧你,等你傷好了,便自去尋你那妹子如何?”

我本欲求死,卻被和尚所救,覺知命運有意安排,又加答應過尛兒,我要一世照顧萱兒,當時衝動,竟將照顧萱兒之事忘卻,一心求死。如今多虧和尚搭救,但傷勢在身,不能行走,便聽和尚安排吧。當即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空鑒一直在我身邊照顧。他雖粗莽,卻心腸極熱,凡我所求,無不應允。老和尚這幾日在彭城宣講佛法,閑時便也來探望,與我解說佛法知識。轉眼已過四五日,我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這日,我向和尚說明自己欲到目前尋找萱兒,和尚讓空鑒陪我。我二人一路狂奔,跑到尛兒墳前,卻並不見萱兒的身影,周遭叫喊了十幾聲也不見應答,隻當萱兒已經去向別處了。一念至此,心中又不免淒涼起來,尛兒逝世,萱兒又不告而別。至此,我當真是世上最最悲慘的人了。也罷,算這滾滾塵世已再無我留戀得了,倒不如學空鑒出家做個和尚好了。

回到住處,我將這想法告知了和尚。和尚知萱兒已流浪四方,若留我一人在彭城,於心不忍,便答應收我為徒,跟他回寺。

又過了十數日,佛法大會已宣講完畢,僅休息了二日,我們三人便離開彭城向佛渡寺行去。空鑒性格粗疏,卻是重情重義;我雖灑脫,卻也多情忠義。一路上,我和空鑒相談甚歡,互生相見恨晚之感。彼此互有敬重,故而成為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