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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進京後,連玉臉色越發青黃,但應對與命令卻越發沉著,他讓他們把隨身帶著的好馬,弄到馬車上,換下這已負重跑了一天一夜、長途跋涉的兩匹千裏好馬。

人人都看得心驚又心酸。

這幾天裏發生的事,連玉當時的情景,都還曆曆在目,誰都忘不了。

那天,誰都想不到,竟是他在打鬥中“突圍”而出,他邊打邊遊弋到其中一個族中大家長麵前,低語讓對方出外求救。

他告訴這人說,他事先報了官,官兵應已到了他院子附近。

這位大家長雖站在鷹炎一邊,但如今族人在打鬥中傷重,誰還能采礦?鷹炎發起狠來,也不可能聽他的停手,從長計議。

官府平素不會太多管轄族中事,再給點“酒錢”,什麼都好說,此時教官府武力暫時接管一下,阻止廝殺,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結果,他去到這外族人的院子呼喊,喊來卻是的一大批武功高強的黑衣衛。

可想而知,這族中的事,後來是被這外族人暫時“接管”了。

祠中情勢一被止住,連玉立刻便飛奔出祠,眾人卻隻在祠外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重傷昏迷的瘦高侍。

還有被殺得七零八落的族人的屍體。

素珍卻不見了。

連玉瘋了般把“李懷素”“馮素珍”兩個名字都叫遍,讓所有人都去找,卻一無所獲,瘦高侍傷勢頗重,昏迷不醒,他自己跑進死人堆中,一個個屍體去檢查,那臉上神色猙狂恐怖。

最後,竟真被他在死人堆裏掘出一個重傷未死的族人,問到了那女人是被一夥黑衣人帶走的。

他和桑湛交代幾句,將一半人手留下協助這青年處理這族中事情,便命令起拔回京。

“若是被權非同帶走還好,若是母後和慕容定,那是殺父之恨、喪兄之痛;若是鎮南王夫婦,她判了裴奉機死罪,朕又和妙相聯手,令二人在魏王麵前失勢,那是丟權之禍、失子之仇;還有朝中那些人,朕為了替她在老百姓裏正名,把她破案的事揚出,黃中嶽後來知道岷州的案子是她破的,那是棄侄之怒;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晉王黨人,他們竟不告訴她朕是下命的人,分明另有心思……所有這些人,都會要了她命!”

路上,除了此前權非同那句,連玉便隻說了這幾句話。他說話分析時的語氣和他親口下令打她那天相比,更冷靜十分,但眼中神色完全不同。

那是一種近乎癲狂的狂暴,卻被他死死壓著。

他素日裏最愛潔淨,路上稍息,卻並未換下一身血衣。除去中途吃兩口幹糧,他坐得筆直,不曾打過一個盹兒,他一直把帳子撩開,雙眸淩厲地緊盯著外頭景物,查看這路程還剩多少。

若是他們不曾把食物遞給他,他也忘了問要食物,但中途命人換馬,讓護衛兵分幾路,到哪些地方打聽,每道命令卻是紋絲不亂。

連捷和朱雀膽驚心戰,這具身體再年輕再強壯,這樣下去,會垮掉。他仿佛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淡淡開口:“天下這場大仗還沒開打,她還沒原諒朕,朕死不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起來,躍出馬車。

車上每個人都一陣心悸。原來竟已到了相府,他們竟全然不知,便連平日自詡最聰明機智的玄武。

他們覺得瘋了的人卻……

夜色初曉中,他們先後躍下馬車,看到他站在風雪中對門房厲聲道:“通傳權相,連玉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