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情誼易逝,青杏難摘(五)(1 / 3)

連月喚了幾名官兵進來,吩咐道:“你們將泥土弄開來。”

“是,長公主。”

官兵得令,很快將坑重新挖開,這坑不淺,竟有七八尺深,平素棺木殮葬也不過挖十餘尺深淺。裏麵赭土暗紅紫黑,帶出一股子腥臭氣味,乃屍體血肉入土所致。

幾名女子不由得一駭,但沒有後退。

屍骨已被起出,這裏似乎再沒有什麼好看的,據過堂記錄、凶手案詞所陳述,這就是第一殺人現場了。

當時,三男一女(其中,第四戶戶主是名寡婦)和胡謂約在村尾穀垛後密談,胡謂敦促幾人盡快考慮清楚,說這個價格已是再豐厚不過,又囑咐幾人斷不可透露給其他村民知道,否則其他人要求漲價便麻煩了。

眾人本已有些動容,但當第二戶的屠夫二牛聽到他是密訪時,卻歹心頓起,計上心來,將其他三人拉到一旁,做了一個“劈殺”的動作。

據說二牛為人凶殘,是村中有名的潑戶,平日殺牛宰羊,狠勁不在話下。

這主意一出,略一攛掇,立刻得到其他兩戶男子的同意。胡謂一死,隻消偽裝成吞款潛逃,廖善人還得再支付每家六十兩,這就變成一百二十兩,是筆大數目!

二牛也說了,主意是他出的,殺人地點就定在他家,由他來動手。

這就是為什麼殺人藏屍的地點選在第二間屋子的緣故。

寡婦原來還有些猶豫,但經不住勸說和誘惑,最終也同意了。

眾人略一商議,將胡謂悄悄帶到二牛家,再由婦人將二牛的婆娘和兩名孩子叫到自家屋中,說是幫忙做些醃菜的活。另外兩戶男人突然發難,一左一右地將胡謂的手腳按住;二牛掏出殺牛宰羊的尖刀……

因是殺人,這屠戶到底也有些畏懼,沒有了平日宰殺牲畜的利索,連捅了四刀,才將胡謂殺死,將屍首藏到床下。

仵作驗屍報告所得和二牛供詞基本吻合。

到得晚間,二牛對妻子說,受雇到鄰村宰牛;寡婦順勢將二牛的婆娘和一雙兒女留在自家家中過夜,說和自己也好湊個伴兒;二牛和其他兩人則將藏在床下的屍首悄悄抬到院中掘坑深埋,隻待時日一過,屍骨化淨。

然而,這份供詞的可信性到底有多少?

若凶手實是廖善人,這些人到底受了何種威逼,在天子麵前也要維持原來的口供?

連玉曾推斷:他們的親人並非離開傷心地,而是被人捉走要挾。

早在朝廷派出嚴韃和李兆廷來岷州徹查前,他們的家眷便受到威脅,跟村人說了假話,隨後更被人藏了起來,以此來要挾四名戶主,讓四人不得不按其所教供詞認罪。一人死,總比全家遭殃要好。

眾人嚐試重新推演事情經過,連月蹙眉道:“若凶手果是廖善人,胡謂應是被殺死後才被埋到此地來的。當時,這四戶隻怕並不知情。幾天後,屍氣外泄,家中土狗狂吠,二牛無意中在自家屋門前發現死屍,嚇個半死,然而當時正當青天白日,他哪敢貿然處理屍體?誰知公差隨即便過來討水解渴,因土狗狂吠發現了屍骨。”

“若凶手不是四人,”妙音隨即又疑道,“衙役為何能在土狗狂吠之際及時趕到?”

“這倒不難,”無煙道,“有心人做有心事。隻消隱匿在附近,不時觀察就是了。”

她一說,眾人都覺有理。但這一切卻終究是推斷,仍然沒有任何實質證據支撐。

這時,雙城淡淡道:“除非我們能證明這裏並非第一案發現場。”

妙音瞥了瞥雙城,“此話在理。這一路所見,姑娘頭腦機敏,說話玲瓏。”

“聽說狐媚子都聰明,就是皇上不怎麼喜歡狐媚心機之人,”慕容缻看了雙城一眼,又看著妙音,冷笑一聲,“當然,說到頭腦,妙小姐也不遑多讓。”

妙音沒出聲。無煙看似是個與世無爭的,實質上,雙城,她視之為敵;至於慕容缻,她不屑與她辯。這時,雙城倒淡淡回了句,“古語雲,女子無才便是德,果然不錯。聽說皇上甚寵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