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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玉眸光輕輕掠過樓下素珍,道:“李懷素,繼續審理。”

這連玉身量雖高大卻略顯清削,又是眉目如畫,好似畫卷上走出來的儒雅公子,此時袖袍輕展,目光一睞,隻如寒光利刃,儼有氣吞山河赫赫之勢,似乎,把玩世物、睥睨天下也不過如此,倒哪有此前年少氣盛又大權未掌的羸弱之態?不說民眾一時為之所懾,諸官亦一時惴惴,隻隨他看向那個似善察君主主意卻又當真為民請命、極為古怪的李懷素。

可此時,除裴風親口所供,似已再無證據了,這回春堂,似乎並未找著。

對於連玉,素珍卻沒那麼多驚訝,她早知這人最喜變臉。權非同以外,李兆廷亦正看著她,第一次,若有幾分深邃思色。

看了向她睚目而視的鎮南王夫妻一眼,素珍一笑,看向裴奉機,“早知你無恥必定不認,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證。如今你還要物證,本官便給你物證!”

她看向大門,朗聲道:“丁香姑娘,請將他們都帶進來!”

眾人一怔,隨她看去,隻見門外不知何時已悄然站滿了人。

為首的正是那桂香樓的姑娘丁香和數名女子,她們帶著一身風塵和仇恨之息,領著十多名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大人,人已帶到。”

丁香說著,謹慎地和眾女子退到一邊。眾人隻見這些男子皆已年近半百,有身穿大周服飾的,亦有穿異國衣袍的,更有藍眸鉤鼻者,一看便是來自別的國家。

此時,素珍走到“嫵娘”身邊,將她身上衣服輕輕揭起至肚腹處,低聲道:“這位大嫂,恕李懷素失禮了,你也是此案無辜死者,希能為你沉冤得雪。”

裴奉機淩厲地看著她,“李懷素,這是什麼意思?”

素珍目光微揚,緩緩道:“嫵娘亦曾是一名盛極一時的花魁,來京貿易、各國的客人都有,這些,皆是嫵娘往日恩客,既得繾綣數場,他們皆已證實:嫵娘肚腹處有一宛若菱形的紅色胎記。

“我原隻得三天時間,隻能在上京裏找人,後皇上多寬我十天,這下,我們暗下廣發消息至全國和其他國家。若僅僅是周人作證,你等難免說證據不實,此處,有數國之客,絕不敢作假供陷自己國家與魏不和,證供可采。

“諸位請看,這‘嫵娘’身上,卻並沒有此菱形印記!”

人們一震,看去,果見榻上女子肉身雖已腐敗若幹,但還能看出梗概,那慘白肚皮上,隻有屍綠粘液,除此,並無任何胎記。

“我等,願作證,此並非嫵娘屍首。”

眾男子神色複雜,卻多帶幾分感慨,此時相繼出聲。

不說民眾撫掌大呼、激動之態徹於樓,裴奉機緊緊看著,一身霸道狠毒至此全數退盡,變成真正慌懼。他看向鎮南王,顫聲厲喊:“父王救我,我不想死……”

鎮南王妃早已驚哭成淚人,聞言,不顧一切抓著鎮南王手臂,要他救兒子。鎮南王此時也再無初時傲色,急忙看向連玉,卻見他嘴角不知何時爬上一抹冷笑,他驀然一驚,又狼狽地看向權非同。

權非同看了素珍一眼,出列向連玉一揖,微微沉聲道:“請皇上三思,女支.女卑賤,我國泱泱,人口益多,糧油價關乎整個大周、關係國庫支出。難不成,皇上真想以高價向楚購糧?國庫一空,勢必要加重賦稅,三人性命與大周子民的利益,兩者,孰輕孰重,請皇上權衡清楚!

“難道太後娘娘沒有意見?諸位同僚沒有意見?各位大周子民,也沒有意見嗎?”

這是這位大周權相第一次,意似恭謹地向天子微微低首。他一身雪色衣袍,衣幅飄飄,那劍眉一挑,自成一股氣勢,話語落時,幾讓人都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