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借故不去,但病卻總是病了。
孝安本便不喜雙城,雖說連玉與權非同之間決裂隻在早晚,但雙城卻恰當了導火索。
如今,雙城更讓連玉染病,她焉能不怒?
可她不願親手去做讓兒子傷心的事,是以,便要借他人的手。
孝安要她設法將雙城趕出宮。
這個醜人,不能由慕容缻來做,慕容缻是孝安親侄女。
放眼整個後宮,數她最為得寵。
雖說她是魏成輝的女兒,但這個父親從沒愛過她。她是他其中一房的女兒,她娘親之於他,是玩物一般的存在。若非連玉將她討進宮,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魏家小姐。
魏成輝不是等閑角色,城府之深,斷不會為她得罪連玉和孝安。
是以,孝安並不怕得罪魏成輝什麼。
若她做下傷害顧雙城之事,她和連玉的關係勢必陷入緊張。
若不為,日後後宮日子隻怕難過。
孝安何其厲害,早有暗示。這事,又不能和連玉說。
她必須好生權衡,不能有任何差錯。她不允任何人毀掉連玉和她的情誼和關係。
霍長安和孝安親近,常到其寢宮請安,她有時到孝安那裏走動,偶有得見。進宮以後,本已和這個男人再無交集,和懷素一見投緣,莫愁一案,知其受挫擔心,終忍不住暗下托霍長安帶信出去,在信中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很快便接到懷素來信,說想見她,請她喝酒。
懷素是個豪爽人,她總覺得,他不陌生。她常想:若她有個親弟弟,該是他這模樣,聰明,善良,帶點痞子氣,到處招惹人,喜歡請人喝酒。
雖想親手照料連玉,慕容缻和其他宮妃既已領了此差,她不好過於搶爭,心頭事重,索性出來走一走,見見懷素。
連玉待她極好,準她不時出宮回府探看娘親。
故地重遊,想那時懷素尚未中狀元,他們在這撞緣客棧初見,如今懷素高中,仍約她於此,真是緣分一場。
攜湘兒進去,卻見李懷素已坐在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左顧右盼,見到她,眼睛一亮,一揖到地,“好姐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無煙噗嗤一笑,又見他和店中客人一樣,緊緊盯著她看,但眼神清澈無垢,絕無其他男子猥意,心中益發喜歡,又聽得他讚道:“姐姐真好看,像個仙女一樣。”
她今天,一身女裝。
這少年調皮,此前回信說賭局贏得的銀子給她買簪花兒戴,不著墨地道破她是女兒身。她既有心結交,這次索性穿了女裝,以原來模樣示人。
兩人坐了下來。知她愛潔,懷素立下去給她和湘兒洗燙茶具。向來性子冷淡的湘兒倒不好意思起來,這懷素今日身份不同往日,又得天子恩寵。她連忙將活搶過,隻讓兩人交談。老板史鑒商滿麵紅光,親自過來招呼。懷素讓他上最好的酒。他答應一聲,張羅去了。
懷素也不怕生,竟直接便問姐姐可是有心事。
她以為懷素會問她身份、姓名,沒承想,他卻反察出她有心事。
她一訝,一笑,反問:“你我既結交一場,我知你名姓,你為何不問我身份?”
懷素答道:“姐姐願意與我說,自會與我說,若是不願,必有你難處,我何必多問?”
無煙微微一怔,心想:這少年這般心性,難怪連玉和霍長安都喜歡。她緩緩頷首,苦笑道:“我模樣竟如此難堪,教你一眼看出?”
懷素搖頭,“姐姐是聰明人,隻是沒想對懷素隱藏什麼。說來,謝謝姐姐信任,否則懷素斷斷看不出來。”
“懷素才是明白人。”
無煙心下微歎。她是皇妃,雖說兩相磊落,終不宜如此直麵結交,否則一旦傳出去,於誰都是禍害。隻道:“白衣心裏是有些事。”
卻說素珍這人,對無煙的好感隻比無煙對她的更深,聽無煙這一說,不由得立刻便問:“姐姐若不嫌棄,可說與懷素聽。懷素若能說出個什麼歪理主意,自是好;若不能,也可替姐姐分擔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