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過去了,我沒有新的發現,所以仍持原來的觀點:曹寅沒有到過普陀山,沒有給曹雪芹講過磐陀石,磐陀石與《紅樓夢》中的“頑石”無關。
但是,2011年4月東方出版中心出版的《紅樓夢?普陀山》卻有新說。此書序言作者說:“幼年曹雪芹曾跟隨其祖曹寅同往普陀山並非不可能。”本書作者更寫道:“本書寫到這裏,讀者或許已經不懷疑曹雪芹對普陀山的了如指掌,爛熟於心。”
要讀者不懷疑兩位作者的新說是絕難的。其一,如前所說,曹雪芹是曹寅去世後才出生的,他豈能跟曹寅同往普陀山?跟曹宜去普陀山是否可能呢?答曰:也不可能。因為不是時候。康熙帝和雍正帝都是極想得到觀音菩薩保佑他們穩坐龍廷的皇上,為此,他們都曾費盡心機,千方百計向觀音菩薩表忠獻忠。順治八年普陀山禪寺遇亂被燒,其後,康熙帝降旨將普陀山僧尼遷到內地加以保護;康熙二十八年康熙帝又降旨撥金千兩重建兩寺;三十八年康熙帝又賜金五百兩修寺,同時還有多項賞賜如佛像、佛經、匾額等等;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六、五十九年又各有多種恩賜。如此多的“禦賜”,大概連觀世音也不曾想到的吧!雍正帝緊步其父後塵,慷慨空前,在普陀山上大興土木,樹碑勒石……一言以蔽之,他們對觀音菩薩是極為崇拜的。特別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佛事尤為特殊。那年閏三月皇上降旨為普濟寺造觀音菩薩像,給法雨寺造救度佛母像,像成,曹寅特遣曹宜專程進京迎接佛像,一個半月後到達揚州,曹寅與孫文成親往揚州迎接。經會商後,決定由孫文成和曹宜護送佛像到普陀山。這個過程表明這是一次至高無上的大使命,事關皇上與觀音菩薩的雙重盛事。在這樣的活動中,沒有聖旨,誰敢私帶一個小兒?還必須注意到曹寅、李煦、孫文成等人都是身負特殊使命的人物,在迎送佛像過程中安知沒有政治任務?皇上曾一再叮囑他們“留心”“密之”,誰敢把這些聖諭當耳邊風,借機帶上家小旅遊一番?這種可能性幾乎等於零。退一萬步說,因為曹家與皇上關係特好,所以曹宜私下帶上了曹雪芹,但是一個隻有幾歲的孩子,你叫他怎麼考察、感悟普陀山?他又怎麼能“對普陀山了如指掌,爛熟於心”,以至於“將普陀山的某些特征轉移到女媧補天的故事中去”,寫成《紅樓夢》的開宗故事?這無異於神話。另外,蔡義江先生說過,曹雪芹連西子湖都不曾遊過,何況普陀、寧波?“帶一個幾歲的孩子,經幾天舟行路程”,是難以想象的;而且,“八旗貴族家教甚嚴,孩子不讓隨便出門”(《蔡義江論紅樓夢》,寧波出版社1997年版,第391頁)。
如果再來個“大膽假設”:曹宜帶著曹雪芹來了,路過寧波了,那又怎麼樣呢?作為曆史文化名城的市民是不宜爭奪這類虛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