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幫裁縫是怎麼樣的一個社會群體,紅幫獨特技藝究竟表現在哪些方麵,這種技藝在服裝工業化生產的今天還有沒有作用?一連串的問題擺在我的麵前,不能回避、不能含糊、不能瞎編。反之,隻能老老實實拜師請教,從知之不多到知之甚多,從一竅不通到略懂一二,從紅幫發展的軌跡中,尋找答案,概括提煉,上升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加以保護傳承,發揚光大。功夫不負有心人,在1998年到2009年持之以恒的紅幫史調查考證的過程中,相輔相成的是紅幫技藝申遺也由淺入深,齊頭並進,可謂知己知彼,一舉兩得。
論從史出,史由證來。為了查考紅幫技藝,節省開支,我們出差時始終堅持“不坐飛機坐火車、不住賓館住旅社、不打的士擠公交”。外出調查回到館裏,我趁熱打鐵,及時將驚喜動人的一幕幕寫成文稿。如《包袱裁縫闖江湖》、《紅幫裁縫產生的社會基礎和曆史背景》、《挺進九省通衢享譽武漢三鎮》、《引領洋服業盛名石頭城》、《鬧市設店招徒鼎立山東半島》、《神奇的鄞南》、《理念製勝創新為先》,等等。坐冷板凳,爬格子,我們禁得起誘惑,耐得住寂寞,去偽存真,由表及裏,由淺入深,梳理總結了紅幫裁縫“橫濱港學藝、上海灘成名、東三省跨越、京津城爭光、大武漢鼎立、大西部援助、港澳台延伸、三江口奉獻”建樹的曆史豐碑。終於以高度的事業心和責任心,感動20多個城市的120多位紅幫裁縫,他們各自想方設法,從方方麵麵幫助指導我們。平時你來我往,促膝談心,節日裏紛紛寄書信賀卡,一個個像親朋好友,把服裝館當作自己的家。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都留下了我們辛勤的足跡。10年中,獲得了1000多件實物和史料、照片。珍貴實物有:20世紀80年代紅都服裝店經理王庭淼為中央20多位領導人製裝的原始記錄本、百餘年前茅山人孫通鈿從日本帶來的兩用熨鬥、哈爾濱早期進口的縫紉機、上海市西服業同業公會紀念冊、中國第一部西服專著《西服裁剪指南》,以及為美國總統、日本、韓國等總理大臣大使製裝的題名簿等等,都是紅幫精英心血的凝聚和智慧的結晶。有些是國內的絕品和孤品。日積月累了數十萬字的第一手材料以及數百張圖片。我被寧波新聞媒體讚為“為城市曆史申請專利的人”,被中國民協主席馮驥才譽為“挖了一口文化的井”。2003年前起,服裝館得到鄞州區政府每年撥款20萬元的支持,這有力地整體推進了紅幫裁縫發展史充實完善。與此同時,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寧波市政府大活動辦公室,協同我們舉行“首屆中國青年服裝時尚周開幕布式”、“盛”服裝模特演示、“紅幫裁縫和熱心市民捐贈藏品儀式”,在國際會展中心免費提供場地,讓我們舉辦紅幫創業史展覽,進行時裝表演;寧波市政協資助編寫《寧波幫與中國近現代服裝業》;寧波市委宣傳部、鄞州區委宣傳部撥款拍攝《戰火中的四明被服廠》電視專題片和專題展覽;寧波經濟促進會聯係武漢等地分會協助我們查檔案、尋老鄉、找實物、發文章;寧波市社科聯開設社科論壇,講述中國近代服裝變革中的百年紅幫;上海東華大學出版社免費印發《中國紅幫裁縫發展史?上海卷》,如此等等,從各個方麵力促紅幫裁縫的學術活動。在得到政府部門、社會團體一次又一次的實質性幫助的同時,一些紅幫後人仗義執言,挺身而出,傳為美談:祖居北侖霞浦後住日本東京的培羅蒙經理戴祖貽,資助我們到日本,調查紅幫起源;祖居茅山、祖父在上海開“協錩”號的周國禎資助3萬多元為我們解決編印《追尋紅幫的曆史足跡》圖冊;祖居雲龍、後在香港開服裝店的陳榮華慷慨解囊50萬元港幣,為新館布置曆史場景。寒來暑往,眾人拾柴火焰高,這都激勵和鼓舞我們不遺餘力地做好紅幫史的搜尋和整理工作,都不勝唏噓,在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產生膜拜之感。
2005年7月,紅幫技藝申遺啟動,為了攝製8分鍾的專題片,我帶領攝製組7天內去了上海、天津、哈爾濱三個城市,邀請國家紡織部副部長王曾敬、國內服裝史著名專家華梅和10多位紅幫高手出鏡,讚揚紅幫技藝。那些天,我做編導,爬高樓,定畫麵,總合成,夜以繼日,腰酸背痛,痔瘡發作,仍帶病堅持,及時完成任務。2006年12月,紅幫技藝被列入浙江省第二批非遺名錄。中山裝,20世紀劃時代的傑作,是紅幫裁縫對中國服裝業的重大貢獻。過去,對中山裝的始創問題,一直爭論激烈,究竟是寧波裁縫還是廣東裁縫的作品,眾說紛紜。這成為我10年中的關注熱點之一。對此,我首先聽取老紅幫們的意見,一致認為做中山裝,必須會做西裝。因為中山裝其衣袖基本與西裝相似,隻是門襟不同,簡單地講西裝是開門的,而中山裝是關門的(這都指領子的設計)。在技藝上判斷,紅幫裁縫比廣東裁縫的西裝工藝勝人一籌。2008年我在上海市圖書館發現《申報》上的幾則上海西裝名店的廣告,確定20世紀初孫中山先生親臨這兩家名店定做中山裝的史實。於是,馬上與華梅和季學源等教授溝通,在《寧波日報》等媒體上發布這一盼望已久的信息,受到了政府和社會的肯定。從此,對中山裝的出處之爭,基本有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