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從《三字經》到馬友友
《三字經》是我國古代最為流行和影響最大的蒙學讀本,其作者世傳為宋元之際的鄞縣人王應麟。王重光出於對先哲古賢的敬仰和對文化經典的珍視,早在1996年就率先發起“紀念王應麟逝世700周年”的係列活動,得到甬上文化界和鄞縣人民政府的大力支持,活動搞得有聲有色,成效卓著。
2007年春,浙粵兩地爆發了《三字經》作者的學術之爭。爭論激烈,媒體報道後,成為寧波市民關注的話題。王重光受命走上市民大課堂“天一講堂”,抱病演講“到底誰寫了《三字經》”。他那慷慨激昂、發自肺腑的心裏話,深深打動了在場的數百名聽眾。
2007年4月、12月,王重光與鄞州學者戴鬆嶽先生兩度應約飛赴嶺南,與廣東學者正麵PK,並參加《三字經》文化學術研討會。在學術討論中,他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在朋友感情上,他真誠相待,互道珍重。他以文化人的良知和深重的憂思,應約為《解放日報》、《鄞州文史》等報刊撰文:《試論<三字經>當代的文化意義》、《<三字經>對現代人還適用嗎?》、《<三字經>作者歸屬之爭及其背後》等,以翔實的論據,闡述文化遺產的巨大價值以及對學術之爭背後地方功利之爭的憂慮。
2007年9月,鄞州區政府和《光明日報》聯合啟動《三字經》修訂工程,他受聘為《三字經》修訂工程辦公室副主任,遂以忘我的敬業精神,獻身於這項“桑梓憶先賢,盛世修經典”的事業。與此同時,通過媒體和各種管道,向全社會征集古版本《三字經》,如大海撈針,經一年的努力,積累文獻史料,共獲各類古本102種(冊)。他忙於研讀各類版本,轉發征文、征稿,四處訪書。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每日裏誦‘經’不已”。白天在機關忙於日常工作,晚上回家鑽研古版本,夜深人靜時獨自破解古版本奧妙,撰寫《編者按語》。寂然凝慮,思接千載。他主持編纂了《三字經古本集成》一書,入書古本總量18種,包括原文類、注釋類、訂補類、移譯類等。其中有兩種古本,係王重光赴日本查找帶回。對18種入書古本,在整理考證的基礎上,對每種版本加“編者按”作提要說明,交代版本來曆,介紹作者概況,評述內容特點,以便於今人閱讀、檢索,作為學術討論之工具書、參考書。中國地方誌陳列館的創建者、《寧波市誌》主編俞福海先生審閱此書後,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在《三字經》的故鄉,王重光成為研究《三字經》的學者和專家。
至於馬友友則是當代世界名人,是風靡全球的音樂大師,他還是今日美國最當紅的兩位華裔之一。王重光並非音樂迷,僅僅因為馬友友的生命之根在寧波,在鄞州,即關注追蹤馬友友18年!他為馬友友的成就感到榮耀。2002年9月,“9?11”周年祭的翌日,他發起了探訪馬氏故裏的誌願者行動,調查采訪所得資料彙編成一冊《月是故鄉明》,作為一份特殊家書,被帶往大洋彼岸的美國,以寧波鄉親的名義問候馬友友:傳語遠遊人,歸期定也未?
邀請馬友友訪問故土的行動持續了三年之久,2005年11月夢想成真,但此時的王重光卻因積勞成疾,被診斷罹患肺癌,住院接受手術難以活動。他以感奮的心情和堅強的毅力,在病榻上為即將到訪的馬友友設計、操辦禮品,抱病往寧波大劇院觀賞演出並登台鮮花祝福。
馬友友離甬後,王重光回到醫院接受化療,在漫長痛苦的治療期間,他在病床上寫成了《馬友友琴係故土》一書,2007年由寧波出版社出版發行。新書寄往美國,贈送馬友友,反響不斷。2009年,美國廣播公司(PBS)來甬拍攝馬友友紀錄片,艱難尋找,終在鄞西高橋的後馬村發現了《罌湖馬氏宗譜》,使紀錄片的拍攝圓滿成功。
現在,王重光想到馬友友,就滿腦子是鹹祥故裏馬氏故居的保護和利用,以及馬友友陳列館創建的構想。一旦時機成熟,可否聘請馬友友擔任寧波這座城市的形象大使?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論及文化遺產的保護,他一再對人們說:“文化遺產無法再生。我們能夠創造千千萬萬的現代化,卻無法創造文物,文物(包括非遺)是祖先留下的遺產,毀了就永遠失去了!隻有細心嗬護,珍惜傳統文化,才能創造更加光輝的文明。”他在講述時激情澎湃,聲淚俱下,感人至深,富有鼓動性、感召力,從而影響了一群甬上讀書人、年輕人,以進入文保隊伍、誌願者隊伍為榮,並樂此不疲。
他也說過,在物欲橫流,市場化、城市化的滾滾大潮下,文化遺產的保護有時顯得是多麼力不從心,徒喚奈何!在長官意誌決策失誤麵前,他不止一次地碰得灰頭土臉;在“文人相親”和“文人相輕”交錯的現實生活中,他也曾麵對嫉妒、排斥和冷嘲熱諷……然而,經曆過人生大風大浪、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王重光(反右、“文革”中遭批鬥、隔離審查、戴帽,失去自由近10年),已看淡了這一切。他酷愛讀書和旅行;他無意於爭名逐利;他是靠養老金過日子的。要求自己得失不計,寵辱不驚,以一顆寧靜淡泊之心麵對人生。“做人要正直,待朋友要真誠,對社會要有用”;“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他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他堅信:堅守、拓展我們的精神家園,時間終究能證明一切。